“你说什么?”
平宁长公主将桌子拍得砰砰响,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姜国公弓着身子,头垂得更低了,吐出的话语却坚定不移:“臣想替憬儿求娶纯福郡主为妻。”
平宁长公主简直怒不可遏,她家阿鸢摊上姜国公这一家子就没好事,她还道陆广德神秘兮兮的喊她借一步说话是有什么要紧事,原来竟是在做这等白日梦!
越想越气,忍不住抓着茶碗劈头盖脸的朝姜国公砸去:“陆广德你简直痴心妄想!你家陆憬是个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如何配得上我的阿鸢?”
姜国公不躲不避,任由茶碗砸在自己身上,茶水泄了满身,音色越发冷静:“长公主息怒,自然不是现在,郡主和憬儿都还小,况且憬儿如今又是这幅模样,臣只想让他两个先定下来,待郡主及笄,便让他俩完婚。”
平宁长公主冷笑连连:“我的阿鸢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你家陆憬是个什么玩意儿,陆广德你还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姜国公默然,平宁长公主这话不无道理,纯福郡主如今虽然年纪尚小,可头顶三座大佛,尽受恩宠不说,性子也没随了平宁长公主那般跋扈,是个平易近人的小姑娘。
具姜国公所知,对纯福郡主有意的人家不在少数,只是一个个都碍着平宁长公主没能挑明了直说,况且谁又知道太后和嘉康帝对纯福郡主有没有别的安排,是以都在按兵不动。
平宁长公主作为当今天子唯一的嫡亲妹妹,太后的亲女,纯福郡主自然有挑拣的资本,这般天之骄女,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陆憬的。
姜国公知道平宁长公主正冷眼蔑着自己,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让人把自己贴身随从陆冲喊了进来,俯身耳语道:“你去将我书房暗格里收着的那块玉璜拿来,若是夫人问起,就说是营里的急件,她便不会再过问。”
陆冲点点头,朝平宁长公主行了一礼,转身快步往外走。
平宁长公主不知他主仆二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冷眼看着,并没有过问,看着外头日头渐起,催了一句:“若姜国公没有别的事就请带你家世子回去吧,本宫还要带阿鸢进宫去,若是晚了太后怪罪下来,你怕是担当不起。”
姜国公拱手道:“还请长公主稍等片刻。”
陆冲并没有让姜国公等太久,半刻钟的功夫便折返回来,手中捧着个紫檀木的匣子,径直呈给了平宁长公主。
平宁长公主乜着那并不起眼的匣子,没有伸手去接,冷声问道:“姜国公这是何意?”
姜国公只道:“长公主一看便知。”
平宁长公主身后的吴嬷嬷上前一步,正欲接过那匣子,陆冲却闪身避过,后面的姜国公闷声说:“此物干系重大,还望平宁长公主莫让旁人沾手。”
“那他呢?”平宁长公主瞟着闷声不说话的陆冲。
平宁长公主这话没头没脑,姜国公却听懂了她的意思,摇摇头说:“他不一样。”
“是吗,”平宁长公主信手拿过那匣子,陆冲果然没再避让,交过木匣后默默退到了一旁。
姜国公和陆冲搞得这般神秘,平宁长公主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抬手将木匣打开,愣了一愣,猛地又把匣子合上。
抬眼看向姜国公,凤眸凌厉:“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姜国公避而不答,转而说起了陆憬:“憬儿势必不会一直痴傻,长公主也瞧见了,憬儿如今已能开口说话,若纯福郡主能时常陪着他教导,假以时日,憬儿必能痊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何不是一桩大好的姻缘?”
“阿吴,你先出去,”平宁长公主突然冷静了下来,挥手让吴嬷嬷下去。
待房门彻底关闭,平宁长公主双眸冷如刀锋,紧盯着姜国公:“本宫在问你,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姜国公静默了半响,头一次抬头直视平宁长公主的眼:“这是憬儿的东西,待他大了,总要还给他的。”
他还是不肯说,可透露的消息已然让平宁长公主惊骇万分。
两人以眼刀相搏,都企图让对方先行认输,最终还是平宁长公主败下阵来,别过眼,又把木匣打开,盯着里头的玉璜,道:“这桩婚事本宫不能同意。”
姜国公本以为玉璜一出,纯福郡主与陆憬的婚事必然十拿九稳,谁知平宁长公主还是不肯同意。
转头一想却也能理解平宁长公主的顾虑,为人父母的,所希望的不就是子女能安然一生吗,纯福郡主一旦牵扯进陆憬的事中,必然无法脱身,日后所要面临的困境,将是无穷无尽的,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哪个爹娘愿意将自己的姑娘往火坑里推呢。
想了想,姜国公退而求其次道:“长公主若实在不愿意,臣也不会强求,不如这般,憬儿性子古怪只认纯福郡主一人,除了她一个字也不愿与旁人多说,臣斗胆,请纯福郡主时常带着憬儿一道玩耍,若能让他再说上些话,便是再好不过了。”
“好处全让陆憬占了,我的纯福呢?他们如今还小,在一起玩耍也无碍,若等他们渐渐长大,男女有别,陆憬是男子不碍事儿,我纯福的名声怎么办?”平宁长公主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阿鸢所得的利弊。
姜国公想起自己那在纯福郡主面前比狗还乖的儿子,毫不犹豫的把他卖了出去:“玉璜为证,日后长公主若瞧得上憬儿,愿将郡主下嫁,我陆家必然八抬大轿恭迎郡主下降,若平宁长公主日后替郡主瞧上了更好的人选,在郡主成婚以前,憬儿正妻之位唯郡主一人。”
说白了就是个接盘的,不管阿鸢日后长成如何,是好是坏,是浪荡是贤淑,是跋扈是温婉,陆憬都得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