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犹豫了三秒:“也许你说得对。可我从来没跟她说过我爱你,我快要死了,非常想让她听到。”
泉的公寓近在眼前,我们却在一棵树的阴影下止住了脚步。
游突然把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我们小声,小心翼翼的表情好像是他的指尖上正有一粒即将融化的雪花。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泉公寓二楼的窗户上——我猜那正是泉的卧室,他说:“她好像在发脾气。”
一个淡蓝色的抱枕刚好被屋里的人用力砸到了窗户的玻璃上,屋里传来了泉的骂声:“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滚!”
几个人影在灯光的照射下慌乱地投在窗户上,不多时屋里只剩下泉一个人了。
“你没多少时间了,如果你现在不进去找她的话,有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我看到站在我身边越来越透明的游的脸,小心地提醒他。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这个学期以来,她似乎越来越爱发脾气。”他的眼睛亮得非常湿润,冲我笑了一笑。我不解,不过我对亚伦几百年的执着也无法参透,当然也领悟不了眼前这个男孩露出这种笑容是什么意思。
“是的,自从你来到了这里。”他语气笃定地看着我,“她似乎很讨厌你,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讨厌过谁。”
奥塞尔插口说:“是因为西观喜欢陆易丝?”
游摇了摇头:“我宁愿相信不是因为这个。”
他们一起看着我。
我说:“我和你们一样好奇。”
这时候,公寓里传来房门被砰地踢合上的响声,我听到很多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跌跌撞撞、不规则地冲了下来。我赶紧拉着游闪到一边,看到一群魔鬼正冲出门内口,商量是否要去和穆斯夜报告这边的情况。
看来泉似乎已经被穆斯夜给禁闭了。
游紧盯着那扇窗户,非常落寞地说:“如果能飞到她的窗户边,见她一眼最后的模样,也许我会死得更安心。”
他的语气令人不忍。
“没问题。”他话音刚落,我拽住他的胳膊离开了地面。可我们刚飞到半空就被奥塞尔抓住了鞋子:“我怎么办?”
“你在这里等我们。”我说,“他的时间不多了。”
奥塞尔想了一会,不情愿地松了手:“好吧。”
我把游送到了泉的窗户边,所幸并未被人发现。
我发现爱情总会叫人单纯,就算你不承认,你认为那不是爱情,它依旧是。透过窗玻璃,看到屋里、明亮的灯光下,泉正像个小女孩一样落寞地坐在床沿上,她低着头,任头发像瀑布一样盖住她的脸颊,看不清她露出的任何一寸脸容。她把头深深地埋在弯起的两只手臂中,刚才的混乱显得现在一切异常安宁。
女孩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凌乱的发丝看似轻巧地遮盖住了她所有的悲伤。
“她哭了。”游慢慢地伸出手,试图去触摸和他自己的手心同样透明的玻璃。他触摸的那个位置,从他的视线过去,恰好就是泉的额头。
隔着空气,他轻轻地抚摸着她、安慰着她,可她并感觉不到。
游心满意足地微笑,只是那种微笑多少含着点临别的沧桑感。他看到她,他就满足了。因为接下去的生活再痛苦,都跟他无关了。两分钟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张大眼睛,指着泉床头柜上摆放的一盏漂亮的水晶灯:“看,那是我刚进学院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那时候她说她喜欢这个。可后来她说她扔掉了,原来她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