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我的后背:“愿意荡秋千吗?”
荡秋千?我疑惑地抬起头来。
他伸出手,幻化出一个秋千。我看到秋千架在习习的凉风中轻飘飘地荡漾着。
他把我送到了秋千架上,让我的手紧紧抓住秋千架的绳子。然后,他面对着我,微笑地把我渐渐变长的发丝拢到耳后:“有时候人们会希望坐上一列永不到终点的列车,可他们一直清楚它迟早会到的。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愉快地下站。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对吗?”
我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当然,我也会选择愉快地下站。”
“陆易丝。”他在亲吻我额头的同时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记住我的话,你是神,不是别人。”他绕到我身后,秋千架在他的手下慢慢开始晃动起来。
我紧张地回过头看他,看他洁白的发丝凌乱在不知何处出来的乱风之中,平淡无奇的风将他的表情肆虐得七零八落。他站在斑驳的阴影里,阳光七七八八地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神真切着、通透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如当时已是西边的太阳,闪耀着黑暗前猛烈的光辉。一如当时在圣地亚哥刚见到他的样子,像光明,纯粹得如此离奇、干净、明亮和极端。
一种离别的情绪在身边滋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去挽留。
他终于放开了绳子。于是,我和那个秋千架就像气球一样迫不及待地飞到了半空,只能说绳子太长了,我作为圆规划下的终点,在空中投出的弧形绵长得可怕。
“再见,陆易丝。”他在下面,金色的光芒像小鸟一样跳跃在我的肩头,背后,是他狭长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握着绳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又紧,其实我非常想确认一件事,于是在秋千的两个回合中,我终于破釜沉舟地让自己的声音传向他的耳朵:“这个再见是不是永别?”
他没说话,恬淡的笑容是掉落在层层雾霭之后模糊的云彩。我的心情也陡然高了低、低了高。“快回答,是不是?!”
没听到他的回答,只看到秋千莫名其妙地被狠狠一拽,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脱离了秋千,被迫飞到了半空。那种脚底和身体接触不到任何物质的感觉让我意外地紧张,我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离太阳树越来越远。我全身一下子瘫痪了似的,不可控制地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西观营!!”
没有预想中能再次握住他的手心,我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结束的过程让人措手不及。
在记忆的深处,我整整和他待了七个月的时间,七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像从指缝中溜走的空气。
我的身体却在慢慢地远离他,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他的声音好像是定格在影影绰绰光影下的一副油画,看不清楚却很清晰。
当白色的光芒像我们刚来到记忆世界的时候一样再次出现时,我听到他的声音在说那三个字。这是我听到的最后的话,声音是和堕落前的穆斯夜的声音一样,通透而深沉。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