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黎不知道究竟是多么深的恨意,连七年的牢狱时光都不能削减半分。
二饼给了他冉文秀的所有资料,薄薄几页纸,两分钟就看完了,但当时他看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唏嘘。
父亲是酒店老板,母亲开连锁超市,从小住的是别墅,上的是国际小学,十岁钢琴十级。后来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考进了首都最好的大学,连续四年都拿一等奖学金,还是首都优秀毕业生。大学毕业之后和同班同学陈彬结婚,第二年就有了孩子,两人一起回芜城发展,陈彬进入酒店准备接手生意,而她也在照顾女儿之余兼任辅导机构的钢琴老师。
这是多少人羡慕和向往的人生。
可是一切的改变都从09年4月的一场车祸开始。
那场车祸带走了冉文秀父母的生命。冉文秀是独生女,他的父母也是,他们走得突然,生意场上的人都有敏锐的嗅觉,酒店很快就遇到了一场严重的危机,需要大量资金的注入,冉文秀和陈彬商量之后,决定将母亲的超市转让,还卖掉了一栋别墅,才凑够资金让酒店得以起死回生。
一边忙着挽救酒店的生意,另一边哀恸之余还要处理父母的后事,夫妻两人开始从未有过的忙碌,为了方便女儿以后上学,两人买下了群芳小区的复式小高层501和同栋楼的302两套房子,在501装修期间,他们就暂住在302。
2010年4月,冉文秀因为故意杀人罪一审被判有期徒刑10年零6个月,2010年6月,在狱中的冉文秀通过律师向陈彬提出协议离婚,陈彬同意。2010年9月两人正式离婚,女儿自然是由陈彬抚养。2011年1月,陈彬与现在的妻子万莉莉结婚,同年4月,儿子陈天扬出生。
而入狱后的冉文秀因为表现良好,在15年得到减刑一年,17年因为心脏病保外就医,同年8月猝死在出租屋中。
档案里还提到,冉文秀在服刑期间曾多次因伤就医,最严重的一次是被-操场的铁围栏绊倒摔进正在维修的水管的土坑里,一侧肋骨骨折,手臂骨折,头皮撕裂,全身多处擦伤。
怎么想也不是简单的“不小心摔倒”造成的。
恐怕也和陈彬万莉莉的“精心照顾”脱不了干系。
韩黎看着王苑的侧脸,目光落在她带着帽子的脑袋上——档案里说头皮撕裂,不知道有多严重呢?在什么位置?之前看她的头发,好像并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怎么还不出来,难道又耍什么花样?”王苑一句嘀咕,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再等等,别着急。”一开口哄孩子似的语气无比温柔,韩黎自己都愣了。
不过王苑此刻大概是顾不上这个,她拿出手机拨通万莉莉的电话,举到耳边。
“你搞什么!”她眉头紧皱。
韩黎在副驾驶位置坐着,万莉莉在那边说话的声音很急,他听不很真切,只看见王苑在接了电话之后脸色骤变,当即拔下车钥匙推开门下了车。
韩黎连忙下车跟上她:“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
“万莉莉说灵灵不见了。”
“她这么说你就信?”
王苑闻言,脚下猛地停住,转头看他。
韩黎趁机挡在她身前:“这可能是她故意引你上去的计谋,你别着急,不能上当。”
“你说得对。”王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理智逐渐回归。
韩黎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转身遥控锁了车,环顾四周,锁定马路对面的小超市,刚才王苑就是从这里面出来。
“那个超市门口有摄像头,我们先去里面等着,你打电话让万莉莉下来,小区里面我们不熟悉,很容易被偷袭,让她到门口,这里宽敞,周围人也多。”
他带着王苑快速穿过马路,走进小超市。王苑一边往后面走一边打电话,韩黎则是在前面几个货架前一边走一边观察。
收银台旁边的监控屏幕上确实是实时画面,老板的注意力全在手机里的游戏上,对进来的顾客理都不理。
韩黎走到王苑身边,看她把电话收起来。
“怎么样?”
“万莉莉的声音听上去很慌张,感觉不像是假的。”
“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往车的方向跑。”韩黎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
两人走到靠窗的位置,韩黎抬手把王苑的帽子拿下来扣在自己头上,在收银台买了烟和打火机,转头对她说:“我去门口等着你。”
然后转身撩起门帘走出小超市,站在房檐下面点了烟,用烟雾掩饰自己巡视的目光。
半支烟时间还没到,韩黎就看见刚才那辆蓝色的马自达从小区里驶出来,开出门口在路边停下,万莉莉推开门匆忙下车,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