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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2 / 2)


辛檗哭道:“……留深的命是凤岐大人给的,怎么敢受大人的礼……这么多年只能在纪国听些您在镐京的消息,却不能见上一面……”

两人执手叙了旧,公子留深道:“国师可是被那陆长卿挟持了?”

凤岐淡淡笑道:“小公子何出此言?”

公子留深道:“陆长卿在镐京对您的所作所为,我在纪国亦有耳闻。待退了犬戎,我一定替国师杀了这厮!”

“庆国的骑兵了得,陆长卿能奔袭镐京一次,就能袭第二次,留之祸害。”公子留深见凤岐不置可否,又进一步说。

留之祸害啊,自己也曾这么想过,然而这话从别人口中听来,却竟觉得不是滋味。凤岐似是沉思,也不回应公子留深。当年共王之母力促文王诛杀公子留深之事,是故共王身死他未必有复仇之心。然而陆长卿毕竟弑杀王族,这谋逆之心便让公子留深怨恨和不安。倘若陆长卿仍握着兵权,将来公子留深若是践祚,必定要杀他灭庆。

凤岐走进军帐中时,面容愈发疲倦。陆长卿手中摆弄着几颗小石子,正在研究那狴犴阵。凤岐一手拢着衣领偏过头咳嗽,一手端着热茶。

“阿蛮,喝杯茶吧。”他柔声道。

陆长卿抬头轻笑:“没有下毒吧?”

凤岐怔了怔,缓缓绽开一抹苦笑。他端起茶杯,便要喝下去,被陆长卿一把拉住了手腕。

“手腕被你踩折过,不要抓着,很疼。”凤岐沙哑地说。

陆长卿松开了手,拿过他手中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陆长卿喝完哼了一声,坐回去继续摆弄阵法。

“什么表情?”凤岐浅浅一笑,扫去眉间落寞之色,走到他身后伫立。

“苦兮兮一张脸,好像要哭似的,一点都不像你。”陆长卿道。

凤岐不语,垂眸看着陆长卿青裘衣领下的一段后颈。他慢慢地,慢慢地伏下身,将脸贴在那段脖颈上。

陆长卿一瞬间一动不动。

凤岐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蹭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地说:“有件事,想问阿蛮。”

陆长卿不说话,似是全部精神都已集中在后颈的柔软蠕动的触感和温热的吹拂上,又似是默许了他的提问。这样躯体的亲密接触,让人产生心也贴近了的错觉。

凤岐声音温柔低婉,仿佛醉了一般,然而他站在陆长卿的背后,一双凤目却分外清慎,甚至冷静到了令人感到可怕。

“……阿蛮一直怕我走么?”

陆长卿的心狠狠地一跳,连带着他的身体也一震。

凤岐感受到了他的震动,已无需他回答。他心中并不十分欢喜,却反而有一丝苦涩。他继续低声道:“如果我想远离这朝野纷争,寻一处无人的山林,过枕石漱流的日子,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就算你恨我,再怎么对待我,我也发誓绝不离开你。”

缄默许久,陆长卿轻轻一哂:“你要我放下兵权,做个山野匹夫,是不是?”

凤岐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心中却意外的苦涩。

陆长卿继续道:“我放下兵权,别人便会放过我么?那不是隐居,而是囚禁。”

凤岐慢慢直起身,自嘲地笑了:“……我这样的老东西,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想诱惑你,实在是自取其辱。”

陆长卿的眉心隐隐跳痛,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多狠,可以为了一个腐朽的王朝,扭曲自己的感情,在他眼里,连感情都可以当做筹码。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底线,他简直不能更下作,他仅仅是这个国家的剑和盾,他仅仅是一个没有心的死物。

对于一个死物,自己却投入这么激烈的感情,简直愚不可及。

然而,注视着凤岐修长细瘦的背影,伶仃却又优美地向外走,陆长卿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他觉得,今日一旦凤岐离去,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男人就算再下作、再无情,他却还是想要拥有他。

一瞬间陆长卿骤然起身,反手一把抓住他,动作带翻了小桌,用来摆狴犴阵的石子噼里啪啦都滚落在地上。他的目光灼灼,眼中的冰已被瞳孔深处迸发的烈焰融化成水,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就算是囚禁也无妨,凤岐,你莫要食言。”

凤岐闻言,整个人都定住了。

陆长卿这个人,总是出乎凤岐的意料。或许他这样鲜少感情用事的人,是很难理解陆长卿的吧。

陆长卿的身体在他身上越压越重,他撑不住,只得勉强把他放到在毛毡上。茶中的迷药发挥了作用,陆长卿昏昏睡去。这青年的面容与栖桐君是很不同的,他的双眼冰冷又炙热,那激烈的感情恨不得将他点燃灼烧,常常让他畏惧。

“阿蛮,等你醒来,我就不在了。”凤岐如同抚摸孩童一般抚着陆长卿的面颊,柔声道,“你要等我回来,我们约定好了,我不会食言的。”

傍晚时纪侯又到犬戎营前搦战,两军再次交锋。战鼓轰鸣之中,却有一缕琴声,淙淙流入。

一驾装潢典雅的马车出现在战场外围,那马车四周垂挂着淡紫色纱帐,随山风不时轻扬飘舞。帐中一男子丰姿隽秀,写意抚琴。古朴而沉静的琴声令人动容,战场上厮杀的节奏似也慢了下来。

琴音渐稀,男子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撩开了纱帐。

犬戎主敖琛甫一见他,瞳孔紧紧一缩,面色先是土黄,随即又变得铁青。

紫绨衣,丹凤眼,一瞥一睐自带三分笑意,却是战场上最令人生惧的男人。

“……妖道,你是人是鬼!”敖琛从喉咙中迸出满是恨意的话。

凤岐迷昏陆长卿,只身到纪侯帐下,便是为了在对他恨之入骨的犬戎主面前露一面,激他发兵追赶。战场上与其说比得是谋略和力量,不如说比的就是一颗心。

凤岐凤目微挑,含笑不语,从容不迫地放下了纱帘,马车轻摇着往南面去了。纱帘轻扬中,他一头青丝以绛带绑起。那猩红的的发带,如毒蛇的红信,在风中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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