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原来是你”?
林珍惜完全在状况外,转头朝左右看了看,最终确定马车里那位贵族公子,目光确实是落在她身上的。
与此同时,她也觉察到了来自于周围少女们的敌意。
在几日前遭遇官兵的经历后,林珍惜可不敢再招惹这个时空的权贵,唯恐旁生枝节。
趁着青衫少年至马车前与主子低语之际,她默默起身,准备撤离,却不想身后传来了少年清澈的声音:“女郎留步,我家府君请女郎同行。”
未能顺利逃脱的林珍惜只得回过身来,陪着笑道:“既然我没有受伤,就不劳烦你家府君送我了。”
她不顾少年阻拦,拔腿便欲离开。
马车里那位,温润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在下有一事欲向女郎请教。”
他竟亲口出言相留,林珍惜心道能不能别这样,她可不想再卷入什么麻烦中,又或者被那些个恋慕他的少女们追杀。
尽管如此,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一幕,林珍惜都懊恼自己怎的就色迷心窍,上了他的马车。
也是在后来,她才知道,在那个年代,女子是不能随便上男人的马车的。
以至于后来他们二人在某件事上发生分歧时,这个就成了她落在他手上的把柄。
当真后悔不该当初,况且如此疏于警惕,没被拉出去卖了,真是万幸。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府宅前。
那府宅地处繁华,却又坐落于闹中取静的街巷尽头。
房屋的外形与传统的汉古代建筑有些许不同,或许是和这个年代多种文化融合有关。
林珍惜抬头看了看门楣,上面书有三个字,同样是她看不懂的字体。
才到门下,便有一恭候了许久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迎了过来。
那人身形瘦小,脸上留着两抹八字胡,笼了袖子向府君公子行礼,嘴上急道:“可算归了,偏又不许下奴跟着,可叫下奴急死了!”
只是他动作与表情虽然恭敬,直视府君公子的目光却没有半丝惧意,甚至让人怀疑,他眸中携着一丝不屑和鄙夷。
府君公子却并不同他计较,好似没有觉察到他目光的无礼一般,平淡的应道:“半路上马受了惊,眼下已无事。”
说罢,他便垂了袖子往府内行去,只把那中年男子落在后头。
林珍惜见状,忙加紧步伐跟了上去。
中年男子见多了个陌生女子,目光在林珍惜的身上逡巡了四五个来回,似想上前询问,却又碍于府君异于往常的态度不得贸然发言。
他踟蹰了半天,最后只是跟在后头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否则主上又要牵挂了。”
林珍惜也没大听明白那人在嘟哝什么,但闻“主上”一词,也不知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便只当他胡言乱语,未加多想。
入府后,府君公子先暂辞了林珍惜,径自往后面的庭院里去。
方才的中年男子也唠叨着跟了过去。
青衫少年则领了她先至一处厅堂坐下,又斟上了茶水,对她道:“女郎在此稍后,待郎主更过衣袍再请女郎至后堂一叙。”
林珍惜忙客气了应了,忽又想起一事,便道:“我爹娘还不知我来了这里,此刻多半等急了。”
“女郎不必着急,这就遣人去府上传话,且将府上所在告知即可。”不等她开始忧虑,竹清已然将一切安排妥当。
这下,林珍惜再没有别的由头,待名唤竹清的青衫少年离开后,便端起茶水,边小口啜着,边细观那厅堂里的摆设。
同时不忘腹诽:古时候的王公贵族就是麻烦,见个客还要更衣,还前堂后堂的,倒把客人凉在一边,真是华而不实。
堪堪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青衫少年又出现在厅堂里,这一次则是来请林珍惜的。
那少年领着她跨入厅堂侧面的一处拱门,那里连接内院,可见数间房屋掩映在幽竹之后。
穿过庭院里的回廊,来到一间略大的屋子前,想必就是内堂了。
再次见到府君公子时,他果然已经换了一身衣衫。
与方才在路上相遇时宽袍广袖的长衫不同,如今他着了一件绯绿色圆领褊衣,下配檀色长裤,脚蹬墨色长靴,腰系款带,却不曾坠有金玉。
这身装扮亦与传统汉装上裳下裙的形制颇有出入。
林珍惜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垂下眼眸,尽量温婉的朝他施了个礼。
然而,当她再度抬眼,看到他自袖中取出的那件物什的时候,整个人却诧异得连努力维持的礼仪和优雅都忘了。
她不可置信的迎向他的目光,险些就要扑过去将那东西夺过来好生确认一番。
而今被他握在手里的那物是一部手机。
没错,正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年代的智能型高科技产品。
可是在经历了两次穿越之后,这样的事情已完全不能对林珍惜起到任何震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