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空已不是繁星缀满漆夜,火热的日头悬在碧蓝天空的正中央,空气里渗透出的丝丝灼热,让人生出烦躁之感。
眼前的街道延伸至远处,不知尽头在何处。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或宽袍广袖,或麻质俭衣,还有一大部□□着胡服的。
各式不同形制,不同颜色的服饰间或夹杂,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珍惜再度陷入疑惑和苦恼。
地点是变了,可是时间好似仍然不对。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管怎样,好歹是确认了这穿越的确与流星雨有关。
眼下,也只能这般乐观的安慰自己一番。
林珍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人群中走去。
她边左顾右盼的观察着这里的风土人情,边盘算着寻个可靠的路人,打听她此刻所处时空的详细情况。
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她最后将目标定格在路边拿着□□巡逻的一队士兵模样的人身上。
有事找警察,想必这条定律在古代应该也行得通。
如此想着,她便走上去与行在队伍最后的那名士兵搭话:“请问此地唤作何名?如今又是哪一年?”
生生憋了半天,才勉强模仿古人的语调憋出这句别扭异常的话。
那名士兵目光初与她接触时便是一愣,竟许久没有应答,也不知道被她古怪的问题诧住了还是被她一身奇装异服惊住了。
其实从方才起,忽然出现在街头的林珍惜就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
她还穿着那身现代的连衣裙,因是短袖,两条手臂光/溜/溜的荡着,裙摆也不过只到膝盖。
这般装束放在历史上哪一个封/建/王朝只怕都是大逆不道的。
“喂?”林珍惜见那名士兵两眼目光呆滞,便伸了手到他跟前挥了挥,然而随着她抬起手臂的动作,士兵黝黑的脸上明显的泛起两坨红晕。
她与这名士兵的对话亦惊动了前面继续前行的另外几名士兵。
他们纷纷回过头来,见到林珍惜的打扮具是一愣。
最后,为首的士兵提着□□,踱至她面前,将□□狠狠往地上一杵道:“你是何人?是何方人士?可有官籍?”
这语气听起来,怎的那么像盘问犯人?
面对此人毫不客气的态度,林珍惜有些不悦,却还是按捺下来,却又踌躇起来:“官籍?这个……我……”
她大致揣测出官籍就是类似于现代户籍,或者身份证一类的东西,只是这人一上来就查户口,连她的问题也不回答,真是好没礼貌。
更何况,原本在这个时代,她就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又怎么会有官籍?
林珍惜正想着该如何将这件复杂的事情解释清楚,却见那名盘问他的士兵忽然倾了□□指向自己,同时对身后的同伴道:“把她抓起来!”
那几人上来便要擒她,林珍惜下意识的拼命挣扎,心道她怎的如此倒霉,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莫名其妙的惹了祸事。
与官兵的拉扯再度于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陆陆续续的有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自人群里蹿了出来,冲着林珍惜便呼道:“儿啊,可算寻着你了!”
林珍惜正满脸诧然,却忽的被老妇一把拉进了怀里。
老妇抚着她的背脊哭得伤心,口里模模糊糊的念叨些话语。
身后的老翁则抹了抹眼角,自袖中掏出个半掌来长的卷轴,双手捧了送到官兵手里,语调恭敬道:“这位乃是小女,因着了疯病,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此乃小女官籍,还请将军过目。”
听老翁这样说来,那几名士兵总算不再纠缠,为首的那位更是冲老翁罢了罢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快领你家女郎回去吧,咱们可没功夫同你耽搁。”
“诺,诺……”老翁忙连声应答,待到那几名官兵行远,方才收了官籍,抬袖在额上抹了一把汗。
眼下林珍惜已然明白过来,方才若不是这对老夫妇相救,只怕她现在还脱不了身,于是忙学了那老翁面对官兵时的模样,两手交叠抬至胸前躬身行礼:“多谢二位搭救。”
老妇忙过来扶她:“切莫言谢,你一人在此地只怕并不安全,先同我们归家再做打算如何?”
林珍惜见有人好心收留,这对夫妇又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绝不像宵小之辈,自然欢喜的应了。
回到他二人位于郊外的茅屋内,老妇先拿出一套衣裙递与林珍惜:“这本是小女的衣裙,只因小女不久前过世,便搁下了,女郎若是不忌讳,可先穿上,小女生前与女郎的身形相似,应是合身的。”
林珍惜本不是那迷信之人,又道既然已经身处异世,还是入乡随俗比较好,便接过衣裙去屋内换上。
与那身复杂的衣裙战斗了许久,林珍惜才终于从房里出来,回到厅堂中时,老夫妇已备下茶水等她入座。
方才在大街上就救了她一命,眼下又待她如此热情,林珍惜满心都是感动与感激,再三的道过谢后才肯坐下来与他们寒暄。
略聊了几句才知,此地是平阳郡,年份是建元十七年。
看来这一次时间和空间都发生了转换。
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在下一场流星雨之前,她都只能呆在这里了。
在与老夫妇的交谈中,她自然不能向他们说出这个匪夷所思的实情,只能编造谎话道她是从极远的异国他乡来到此地,因路上遇上歹徒,身上已是分文不剩。
老妇听到此处便抹着泪对她道:“小女不久前才发了丧,官籍尚不曾上缴,女郎不如先顶替小女之名暂居于此,也免于被当作流民叫官兵抓了去,或是充作徭役,或是做了军妓,都是委屈了女郎。”
林珍惜听到要充作军妓一说,不禁吓得浑身一激灵,心道没有身份证就要逼良为娼,这些古人也太丧心病狂了。
这时,老翁也附和道:“正是正是,而今老身与我家妇人丧女之痛皆不曾消解,女郎若能留下,也算对我俩的一番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