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直接在她这个层级把事情做绝了,好过让傅成书直接对上周老爷子,一来高层地震人心惶惶,二来当政面上也不好看。
傅系所有人都不想看到池间活,就连她自己也犹豫过。
可是,到底她眼里的池间,和别人眼里的棋子,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晏嘉禾淡淡说道:“不过不行,这个人得活着。”
郑阳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可是看到她神色坚持,周围楼好事的居民又越聚越多,只得打住不再说了,转身上了警车,回到了分局。
眼看着有警衔的都走了,胆子大的居民探头探脑地打算上天台瞅瞅。
晏嘉禾垂下眼眸,把手插在兜里,正准备开车去医院,忽地被人叫住了。
晏嘉禾转头一看,原来是张巷,也对,动静搞得这么大,他就住在这栋楼里,怎么会不知道。
“张主编有何见教?”晏嘉禾冷冷问道。
张巷似乎上天台看过了,被鲜血震得脸色惨白,“我听见楼道里不断的脚步声,我一开门就看见那小朋友闭着眼睛躺在担架上,从我正面前经过,裤子上的血吸到饱和,滴了一路。”
晏嘉禾挑了挑眉,说道:“那又怎么样?”
张巷看着她,“我知道,你有阴谋。我加入你的公司,不代表我赞同你,我反对你们这一整个圈子,我要先借你的手扫除沈系的垃圾,再扫除你们傅系的。”
晏嘉禾勾了勾唇角,无声地露出冷笑,似乎毫不在意。
张巷看着她清冷的眼神接着说道:“那位小朋友得活下来,你新公司的领导我只认同他,剩下的人你安排谁都不管用,包括你这个集团总裁。”
他接触的案例丰富,嗅觉很敏锐,他这是在提高池间能够活下来的几率。
晏嘉禾眯了眯眼,冷笑道:“新公司我早就定了总裁人选,年富力强,经验丰富。池间他还不满十九,张主编誉满天下,在一个小孩子手下工作,不怕被人笑话吗?”
张巷笑了笑,这一笑间,爽朗落拓有魏晋遗风,“你只不过是有钱有权,我张巷还看不上眼里,但是他有一颗温暖的心。我从业近二十年,什么位高权重的人没有采访过,漫说是你,就是你父亲晏青山,我也是了解的。钱财易得,经验可学,但是真心难求,不是吗?”
他在点她的家庭环境,晏嘉禾暗自咬了咬牙,果然是和池间同样人,看着落魄潦倒,若真锋芒一露,还是有些不好对付。
晏嘉禾冷冷笑道:“你愿意加入我的公司,我正求之不得,咱们万事都好商量,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那张主编是不是也可以就刚才看到的事,开始动笔了呢?”
张巷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再和她多说,转身上了楼。
周围三三两两的大爷大妈忙着聊天,众说纷纭地揣测,谁都没有注意到晏嘉禾和张巷的交锋。
晏嘉禾开车驶向医院,一路思忖着。
若说周家一开始应该除掉池间而没有动手,那么现在最不愿意池间死去的,肯定是他们。
而此时,她反过来要防着傅家了。
医院太好下手了,医疗事故每年那么多起,可操作的空间太大,她若不想看到池间有闪失,恐怕要亲自陪着了。
晏嘉禾到达医院的时候,池间还在手术室抢救,输血输了上千毫升,还是不见起色。
晏嘉禾在门口站着,听到护士出门转述的消息,转了转兜里的打火机,目光低垂,没有说话。
他常常与人为善,对自己倒是下得去手,晏嘉禾淡淡想着。
她不甚担心,池间做事一向有分寸,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乖巧懂事,她对他的愧疚才既浅又短。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体征终于平稳,池间被推进加护病房,晏嘉禾跟着过去。
等到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后,晏嘉禾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池间因为失血而虚弱苍白的嘴唇。
会哭的孩子才会被偏爱,他这性子本就容易吃亏,偶尔逼迫一场,还是为了别人。
晏嘉禾又看到了他的伤口,被线缝合处有些泛白。
她垂眸看了片刻,像是看见了未来的刀光剑影,心底倏忽几分凉意,她掀开了被子,把鞋踢在床下,和池间躺在一起,却还是觉得有些冷。
晏嘉禾想了想,侧过身,抱住了池间,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闻着他身上温暖的薄荷香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