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池间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晏嘉禾。若不是睡衣上的褶子还在,他几乎要以为那夜倚靠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池间没有想过要出去,每日窝在自己的房间看书,闲暇时就在别墅区后边的树林里走动。他不怎么爱说话,长睫垂下来时的沉静内敛,就像是独守古堡的幽灵。
引得晏家的佣人经常偷看他,对于他的身份,私下议论着都知道是小姐养的人,自以为参破秘密似的心照不宣。
晏嘉禾这次出门谁也没带,司机也闲了下来了,孙澜到后山走了走,正撞见池间,回来值班室对姜汲一顿发酸,说道:“你说他这模样脾气都是顶好的,看着也不像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儿,人家还就真少奋斗二十年,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
他从没出过池间的车,因此对他不甚了解,恐怕也不想了解。
姜汲淡淡否定,“我经常接送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孙澜分明不信,又不好反驳,只是讪讪地低声咕哝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修花的看门的都这么说。”
姜汲见说不动他,也就不吱声了,守着值班室的电话,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接晏嘉禾回来。
池间并不知晓这些背后的闲言碎语,这几日一直忧心晏嘉禾是否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可是自己又无立场又无能力,连焦急都只能暗暗藏在心里。
转眼七八天过去,到了燕京三十三中返校发榜的日子。
池间不欲麻烦别人,自己领了成绩表放到书包里,在教室听着秦老师的学期总结,幸好秦老师也知道放假了同学都不爱听,返校很快就结束了。
池间正准备坐公交回去,不料在公交站点遇见了一辆及其晃眼的跑车,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探出一张秾艳明丽的脸,冲他高兴地笑着。
这日程文怡去傅连庭住的地方接他一起去吃饭,可是还未上车就被傅连庭赶到副驾驶去了。
傅连庭挂上手动挡,嗤笑道:“就你那技术开车,我看着都害怕,你还是老老实实坐副驾吧。”
程文怡除非喝了酒,否则平日里基本都是自己开车,她很喜欢这种刺激和速度的感觉,然而在傅连庭面前不得不低头。
可是傅连庭刚刚点下油门,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他赶紧抓紧了方向盘,险些没有控住。
傅连庭忍了又忍,才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问程文怡,“这个型号起步没有这么快,你把车给改装了?”
程文怡强压笑意,压得浑身都颤抖了,才显出神色如常,不以为意似的,“对啊,我的车每一辆都改装过,扔了保护的配件,速度才能提上去。”
傅连庭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开那么快干嘛。”在车内镜里掀了她一眼,“挺不安全的。”
程文怡懒得理他,又不得不搭话,“你不也挺快的吗?”
傅连庭终于忍不住怒吼,“你的中文能不能好好学学?这么多年还是就知道表面意思。”
程文怡早把头扭向窗外了,看了一会儿,正看见池间。
这个站点只有一路公交经停,因此站牌占满了广告位,格外的大。程文怡反应极快,一眼就发现是曾经开车到宝泉山,多次在山脚下看见的公交线路。
池间是晏嘉禾的人,这点程文怡算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看来他今天是要回宝泉山。
程文怡连忙拽住了傅连庭的袖子,眼睛还看着窗外的池间,叫道:“停车停车。”
傅连庭被拽得差点挂错挡,撇了撇嘴,“你还真把本少当司机了?”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踩了刹车,将车停了下来,速度太快,都停过了头,傅连庭只得认命的开始向后倒车。
跑车开过去的时候,池间还不在意,也不像别的等车人一样艳羡的看着,可是等它开始往回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因为它正停在自己面前,车上还是熟人。
“文怡姐。”池间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她到过宝泉山一两次。
程文怡半倾身体,向他说道:“池间,嘉禾今天在我那里,你要是找她,我带你过去。”
池间站在公交站点下,广告牌前伸的雨棚遮挡了部分冬日的阳光,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他没有解释,抿了抿唇,说道:“好。”
很艰难地挤进两门四座跑车的后排,狭小的空间使得池间不得不把书包改抱在胸前。
程文怡一直都看着他,自然发现了,“抱歉啊,跑车要是带后排,座椅都比较小。”
池间摇摇头,“没事的,文怡姐。”
傅连庭并没有把车上多了一个人放在心上,继续跟程文怡聊着天,“突然发现你把声浪关了?这不是你性格啊。”
程文怡伸手扶了扶额,“晏嘉禾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