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烦,我有提过半句要你娶我的事么?甚至陌五娘有了你的孩子我都试图去接纳,九郎知道我心里多苦么?”
她一口气说完,呜咽着蹲下|身哭起来,无助的困兽一般,面颊上小溪流似的滑下一道又一道蜿蜒的泪痕。
公良靖怔住,他微抬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渐渐的,他垂下眸子看着啜泣不已的官娘。
她抱着膝盖哭得像个孩子,纤细的身子轻轻颤着,如同雨天被雨水打湿的山茶花。弱质纤纤,埋着头不看自己,喉头控制不住地哽咽着。
他意外发觉他们的心从没有在任何时刻如此时般靠的这样近。
公良靖蹲下身环抱住官娘,感受到她抽泣的颤动,一波波如海潮般的情感在他心中翻腾不息,掀起滔天的巨浪。
“好了,不哭了。”他压抑着,低头亲吻她绸缎似的长发,从头顶挪移至她耳际,缓缓的,引起她细微的痒。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宁静飘雪的夜里,他的嗓音无比醇厚,却又是温和熨贴的,“官娘一定会原谅我,是不是?”
她抬起脸,头发沾湿在面颊上,眼睫根部晶莹湿润,微微颤着望着他。视线里他的面孔是朦胧模糊的,然而温软的声线却一字不落听进耳里,进驻心里。
官娘扁了扁嘴又有想哭的冲动,唇上倏的一软,她吃惊得眼睛忽闪了两下,眼睫刷到他的眉心上。
这是个短暂的吻,他的舌头绕着她的唇线游走一圈,尝到咸咸的滋味。抬头在她湿漉漉的目光下抹了抹她脸颊上的泪水。
“还不肯原谅我?”他露出失望的神情。
“九郎…”官娘咬了咬唇,面上现出一点儿局促,犹犹豫豫地道:“我也有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作出那样的决定,九郎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听她这样说,公良靖唇角向上牵了牵,抱起官娘走入东侧间。
官娘掩着嘴打了个喷嚏,身上冷得冰棍似的,她迅速地爬进温暖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站在床前替她掖着被角的公良靖,心里知道这一夜他势必要往陌五娘那处去的。
……
话说公良靖出了书房院直奔陌五娘院子里去,呵气成冰的天气,他站在明间里,官娘不在跟前,他的表情变得分外冷凝,直直瞧着厢房的棉帘。
不一时来安儿着人请回来的郎中拎着药箱子进来,他已看诊完毕好一时,此时由来安儿领着来了明间问话。
那郎中唱喏毕,瞅见九郎黑沉着的脸,烛火在他脸上砸出一片墓穴般幽深的阴影。
郎中略一思想,这后宅院里的事儿他常年走动都是门儿清的,一个有了身子的妇人无端怎会吃到那会叫人堕胎的汤药,必为后宅中妇人勾心斗角所致。只他一个小小郎中自然不会干预这些。
他提也不提堕胎药之事,面上摆出一副庆幸的表情说道:“还要恭喜郎君,那里头的娘子是个有福气的,虽是出了大量血,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小娘子怀的是四个月大的胎儿,好在先时胎象稳固,此番也算是有惊无险,日后只需好生儿静养——”
公良靖乍听得孩子尚在,简直不知是悲是喜。
然而陡然间,他脑海里却炸起闷雷。他一把揪住犹自滔滔不绝那郎中的衣领,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再说一遍,你适才说胎儿几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还有9分钟12点--zz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