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师兄又说，好人尊座飞升前特意叮嘱，无论如何也要用祈福的供奉养活这些符灵。
司小虬兀自摇了摇头，想不明白李师兄这是图啥。
……
那天晚上，司小虬在梦中再次回到了锁龙关上的司剑池——他正在追着一个光球跑。
他拼命奔跑，跳跃，脑袋一百八十度向后扭去，张嘴咬住了那个光球，再轻盈落地。咬到光球的瞬间，他心头敲起了幸福的小鼓。小白蛇叼着光球，屁颠屁颠又跑了回去，将光球交到一个人的手里，又拿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昏暗的房间里，一道黑气无声地凝成了的人影。月光姣姣，从窗口散落进来，男人披散着头发，眼前蒙着一条黑布，布条上下边缘刻着金色咒印，在房间里流光般闪动。
言修明飘到床前，低下头。
也不知司小虬是不是在幻境里消耗了太多灵力，睡着了就连人形都维持不住，这回又变成了小龙模样——只见小龙在床上手舞足蹈的，四只爪子扑腾着和尾巴一同乱甩，就把被褥蹬去了一边。
可没过多久，小龙安静下来，似乎又觉得冷了，扭来扭去，小爪子乱挥着开始找被子。银白色的身体一扭，缠着被子绕了一圈，尾巴却垂到了床下。尾巴尖上那撮蓝绿色的鬃毛扭了半天，却怎么也够不着被子了，小龙只好作罢，呼噜呼噜又睡了过去。
言修明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弯下腰，想帮小龙把尾巴塞进被子里。可就在他指尖碰尾巴的那一瞬间，血色咒印再次从指间腾起，蔓延至整条手臂。他双肩痛苦地一缩，连忙撤手，血色咒印也随之消失了。
不能碰到。
言修明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纤长的手指抚过空气，灵光一闪，他也跟着进入了司小虬的梦境——
锁龙关，冰雪覆盖的司剑池。
黑衣少年手里拿着一盆食物，在司剑池边跪坐：“最近我们灵兽课要结束了，有一个大作业，要记录一种灵兽的喂养方式。我想来想去，还是写你，只是不知道你爱吃些什么？”
小白蛇趴在池子边缘，闻言兴奋地支棱起一对小角。
“来，先尝尝这个。”言修明递过一小截西蓝花，“这是师兄最爱吃的，说是清除体内浊气，有助于未来辟谷呢。”
小白蛇接过西蓝花，东嗅嗅，西嗅嗅，脸上露出了十分怀疑的神色。他啊呜一口吞下，随后小脸一周，扭头把西蓝花全吐了出去：“呸呸呸——”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吃。”
“那这个呢？”阿九又掏出一枚小西红柿，“这个红红的，你可能会喜欢。”
小白蛇抱住果子，吧唧吸了一口。只见他砸吧砸吧嘴巴，摆了摆尾巴，意思是一般般，还行吧。
“看来你不怎么喜欢吃蔬菜……”阿九回头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那试试这个，鸟蛋，今天刚树上摸来的。”
司小虬眼睛一亮，啊呜一口把蛋带壳吞了下去，竖起一只小拇指。
“奇怪，小虬竟然喜欢吃鸟蛋。”阿九从盆里摸出最后一只小螃蟹，“好了，最后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小白蛇“嗖”的一下从水里跃了起来，抢走了他指尖的小螃蟹，满足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阿九想了想，在小本本上划掉了鸟蛋：“看来你还是喜欢吃水生动物。”
小白蛇点头如鸡啄米。
没过几天，阿九又带来了一网兜小虾小螃蟹：“你猜怎么着？我在山下的小溪里支了个网兜，没想到逮住这么多。来，你看看哪些是爱吃的。”
“哗啦”一声，阿九把那些小东西放进了司剑池里。
小白蛇双眼放光，扑上去嗷呜嗷呜吃得肚皮滚圆，四只脚都快落不下地，一双小眼睛还找着漏网之鱼。
阿九捏着蛇脖子把小东西给捞了出来：“行了，不能再吃啦！”
小白蛇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阿九没忍住去摸了摸小蛇圆滚滚的肚皮，小蛇一条尾巴扭来扭曲，尾巴尖上的鳞片微微泛红。
九章阁晨起的钟声响起，司小虬一万个不情愿从梦中醒来，口水流满了枕头。
接连几日，司小虬都无心听课。
顽石别院的老师带新晋修士去藏经阁借阅书籍。司小虬胡乱地泛着古籍，试图寻找一些锁龙关的蛛丝马迹。他问了那些在藏经阁里工作了几十年的符灵，竟然就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一个小名叫“阿九”的重阳弟子。
就连九章山各门派名册里，也没名字里带“九”或者谐音的。
司小虬坐在藏经阁里，身前摊着厚厚一本卷宗，双手托腮，眼神放空，神游天外……
言修明突然现身，往司小虬面前一蹲，语气有那么几分不快：“你能不能，别满脑子都是那个阿九哥哥？”
司小虬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面上微微一红：“我想什么，关你啥事！”
“因为你吵到我了……”言修明叹了口气，故意开始模仿司小虬脑子里的声音——
“那些人后来把阿九哥哥怎么样了？”
“阿九哥哥不会出事吧？”
“为什么重阳祖师爷门下的名册里，没有阿九呢？”
“……阿九哥哥还抓小鱼喂我吃呢。”
司小虬闻言，整张脸像熟虾似的烧了起来，捂住耳朵，拼命甩头：“啊啊啊我和你说话了吗？！我没和你说话你不要偷窥我的脑子——阿九哥哥会出事还不是因为你这把小破剑！”
言修明难得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颇为愉悦的笑容：“你就这么喜欢阿九哥哥？”
司小虬顿时恼羞成怒：“你浪费这么多灵力显形，就为了来和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