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年纪小,沈嘉敏颊上还有些婴儿肥,她生的肌骨莹润,并不看胖,反倒是显得嘟嘟的很喜人,素日里灵动的猫儿眼飘忽着,看着呆呆地很可爱;满头青丝松松地挽成个垂云髻,简单地簪了两枚玉兰花簪子,圆润的耳垂上缀着两条珍珠坠子,撒花烟罗衫,祥云纹样曳地裙,一袭装扮素雅清丽;那深色的茶壶衬着一双纤纤素手,在仲夏将落幕的黄昏里,简直宛如莲华一般圣洁无瑕,她托着腮,晃着手里精致的小陶杯,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兄长?”
被沈嘉敏一声询问,沈嘉彦回过神来,俊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步入水亭之中坐在她的对面:“敏儿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沈嘉敏倒了一杯茶,碧绿的茶水清香四溢,递了过去,一派地落落大方:“尚有些时候才到晚膳,闲来无事,见此处芙蓉开得正美,便过来瞧瞧,竟看得呆了——哪里想什么了?”
勾唇微微一笑,沈嘉彦抿了一口茶水,虽说他不爱说话,可不过十八岁便成了二品将军,家世固然重要,可这察言观色的功夫也不弱,自然敏锐地察觉到沈嘉敏动作里隐隐地一丝羞涩,他心里自是欢喜不已。
“兄长——这个时辰不是还在值?怎么过来了?”沈嘉敏瞧见他唇畔的笑意,微微有些羞赧,毕竟眼前的人已经十有八九便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在这里,便是自己终身所托。
沈嘉彦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从怀中掏出那枚簪子,顿了顿:“这是我给你挑的,你看,喜欢么?若是喜欢,我、我为你簪上,可好?”
看着桌子上那精巧的簪子,整块的白玉雕琢,小小的花蕊是用碧玉嵌成的,明显花了大心思,望进男子那双殷切的黑眸,沈嘉敏怔愣了片刻,继而粉晕满面,颜如渥丹,这人、也太过直白了些吧,她垂下眼帘:“我自是喜欢的——”
得了沈嘉敏这一句话,沈嘉彦只觉得心花怒放,正欲站起身来拿起簪子为她簪上,却被沈嘉敏拦住:“兄长,纵是喜欢,也得名正言顺才好啊!”她自将那簪子装进随身的荷包里,站起身来,婷婷施礼:“兄长若是想在这呆一会,便让人过会儿将这茶具送回我那儿便是了,敏儿先回去了!”
沈嘉彦站起来,看着沈嘉敏袅娜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将桌上两人的杯子放到一块儿,声音里满满地全是情深意浓:“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敏儿,此生定不负你!”
沈嘉敏隐约听见身后畅快的笑声,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甜蜜,低斥了一声:“真是傻子!”
虹雨远远地瞅见水亭子里的动静,见沈嘉敏独自起身,忙吩咐底下的小丫鬟不要叫人进园子,便急急跟了上去,恰巧将这一句听进耳中:“娘子可不就喜欢这股傻劲儿?”
之前园子前那一番折腾,沈嘉敏也是看在眼中的,闻言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听了阿耶吩咐的?你这促狭鬼!他送了恁多的东西,你什么事儿不知晓?必是早早儿地便看出他的心思来了;偏生前儿个我奇怪来问你,你还随便拿话哄了我去!”
虹雨是当年独孤老妇人给沈嘉敏使唤的,两人的情分自是不必说,她也并不怕沈嘉敏生气,笑着告了罪:“是是是!我是个促狭鬼,拿话哄了娘子!可谁让咱们娘子呀,管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偏生瞧不出人家的心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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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一对小儿女情丝缠绵,另一边沈氏宗族的人手段也是雷厉风行。
听着外面传来的讯息,沈氏族长抚着自己的胡子,满意地笑了,看着眼前的沈宁知沈宁远两兄弟:“宁知,做得不错啊!”
沈宁知回去后,与弟弟商量一番,将沈嘉彦的身世改了改,成为沈国公一位远亲的遗腹子,受这位远亲临终嘱托,被沈国公接回府中教养,认为义子,在外面都称呼为沈家大郎。实在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沈氏宗族内恰好还真有这么一位英年早逝的族人,名下也没有嗣子,于是便直接将沈嘉彦的身份暂时落在他的身下。
“族长过奖了,宁知这么点小把戏您还不是一下子便看出来了?”沈宁知与弟弟眼神交换后,上前恭敬地行礼:“只是族长,若是立刻便放出两个孩子结亲的事情,会不会让人觉得咱们欲盖弥彰?”
族长摆摆手,不以为意:“放心,礼法血缘上咱们都没什么可挑刺儿的,再说了,彦儿的身世安排得很好,何况彦儿与宁远有螟蛉之情,小儿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是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