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姑微微怔愣着,看着哭喊着的陈秋娘被司正司的四个宫人带走,沉默不语,半晌方才对沈碧拜下:“多谢大人告知!”
沈碧有些怜悯地扫了院子里众人一眼,经此一事,只怕这一批宫人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虽说这鞋子只是几个人做的,但是剩下这些人的名声也会被连累到,以后……
罢了,沈碧摇摇头,关自己什么事儿呢?还是先将此事原委调查清楚才是!
出来的结果却令沈碧很是惊讶。用勤院中的见习宫女隐隐分成了几派,一派是以陆贞为首的一些平民人家的女儿,一派是些官宦人家入宫搏出头的庶女,剩下的一派则是两不相帮,置身事外,因此极好入手,很快便有了结果。
这个陈秋娘也是个没脑子的,沈碧嘲讽地笑了笑,不说别的,这鞋子的事情许多人知道,她竟然也敢信陆贞的“默许”,将此事一个人揽在头上;这个陆贞也是习文识字的,怎么竟然连女戒都不曾读过么?如此不晓世事人情!
不过,那个宋姑姑刁难陆贞只怕是王尚仪授意的,沈碧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香炉里袅袅上升的青烟,若非算起来,罪魁祸首却是这个人呢,她寻思一会儿,点点头,磨墨开始写了起来。
娄太后坐在上面,翻看着沈碧送上来的文书:“这个掌事姑姑,便赐酒吧!身为掌事姑姑,不思如何使宫女上进,反倒去陷害她们,实在是不足以教导宫人规矩!”她眉头皱了皱:“这陈秋娘虽说也是被连累,但是确实也忒没规矩!你略作惩戒杖刑二十很是公正!至于这个陆贞,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固然是心思灵巧,但这德行实在是不足,杖刑三十加以训导合理的很,沈司正事务处理井井有条又合乎情理!果然不愧为大家嫡女!”搁下手里的文书,娄太后面色舒展,带着些赞许地看向下面站着的沈碧。
面对后宫至高主人的称赞,沈碧不卑不亢地低头行礼:“太后谬赞了,这是下官的本分!”
“你去吧!”娄太后有些疲累,微微阖上眼,挥挥手让沈碧下去。
沈碧慢慢地向外面退:“是,下官告退!”
用勤院,陆贞瑟瑟地抓着阿宁的手,看着素日里颐指气使的宋姑姑悲凉怨恨地饮下那杯酒,满脸痛苦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她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不一会便停止了动弹。
“陆贞——”阿宁也满眼惊恐地看向她:“好、好可怕!”
陆贞环视一周,发现四周的宫女们也都神色惊忙,有几个胆子小的还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再将视线转向已经开始被人用麻席卷起来的宋姑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沈碧看着宋姑姑不甘愿的眼神,叹了口气,也是这宫中呆了几十年的老人了,怎么竟然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这宫里主子的事情岂能有半点轻忽?竟然连这一点都给忘了……
吩咐下面的人对陈秋娘和陆贞用了刑,娇滴滴的女儿家哪里受得住,不过五六杖,雪白的里衣便渗出血来,打到最后,两人都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一片鲜血淋漓,面色金纸一般,昏了过去,最后只能叫人将这二人抬回了她们的屋子。
沈碧有些微的不忍:“你们好生照看着吧,记着以后安分些,杨姑姑,身为掌事姑姑教导宫女可要经心着点,不日宫中便会再派一位姑姑过来的!”
将诸事交割清楚,她便转身离去,徒留用勤院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