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萧观音原本极沉稳持重的性子,这话本不该这样冲人,只是她受了原主脾气的影响,不仅心中不愉快,口齿也颇厉害;她对着高湛并没有什么感情,反倒是看眼前的高演很是顺眼,念及他对陆贞的维护与亲近,莫名地竟有了三分酸意。
高演哪里知道萧观音这千回百转的细腻心思,他是个痴情种子,昨晚听了元福的禀报,几乎大半夜都在回忆年幼时三人的纠缠;想起萧观音待高湛的一心不改,再想想她对自己的冷漠与不假辞色,心中滋味儿难受得紧;如今见萧观音旧事重提,只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眼底尽是伤痛。
萧观音抬起头来,见到他这幅模样,嘴唇动了动,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
沉默了半晌,高演垂下眼,声音轻轻的:“观音,那陆贞长得很是像你,我欠你良多,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阿湛,可是——阿湛毕竟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希望陆贞和阿湛早些在一起,这样,也许你能早些忘了他,不,即使忘不了他也无碍,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就够了……”
萧观音怔愣片刻,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她不禁有些羡慕起原本的萧观音,有这样一个看重她的人,对着高演也生出几分怜意,身为一国之主,却爱得如此卑微……
“皇上还是回去吧,若是过了病气可就是罪过了,臣妾有些累了,便不送皇上了!”萧观音被他方才一席话勾起了心事,加上风寒头疼脑热的,便下了逐客令。
高演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大着胆子替她掖了掖被角,他生来天潢贵胄,何曾做过这些子伺候人的事情,笨手笨脚的,却看得萧观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发酸。
“观音,你且好好歇着,我午时再来看你,和你一起用膳,好么?”高演专注地看着萧观音,带了些许祈求的意味,斟酌了片刻征求道。
萧观音闭上眼睛,闻言顿了顿,直到高演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方才轻轻点头应下:“皇上随意吧!”
高演只觉得心中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观音,那我走了!”
元福侍立在门口,侧耳注意了半天,见高演踏出门,忙迎了上来:“皇上!”
“元福,吩咐膳房将今天的午膳摆到含光殿来”,高演眉眼舒展开来,扭头看向含光殿中:“让王尚仪注意着些贵妃今日的膳食,记得了没有?”
元福放下一颗心来,每次皇上来含光殿之后都会伤神许久,这一次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暗暗庆幸便跟了上去。
萧观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有雪山林海,儿女绕膝,忽的变了一幅画面,玉雪可爱的一国公主,孤苦飘零,伯劳东去燕西飞……
“阿演!”
正坐在床榻边打盹的高演醒了过来,只见萧观音一下子静坐,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眼神飘渺,已经是发丝凌乱、眼圈通红。
“观音”,高演见着她的泪,心中纠成了一团,也不管是不是会被她厌恶,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安抚着:“观音,怎么了?做恶梦了?”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一般,萧观音紧紧地攥住高演的衣襟:“阿演,阿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