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曲牌相同,词皆可相嵌,稚涼涼随即将在绥女坊所习的曲词用上。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曲子表意一位舟女对王子的敬慕眷恋。
亭内的氛围融融,却又极其古怪,方圆之地,三人咫尺相望。
稚涼涼的婉婉之音甫一响起,鸷初眼神便没落于旁处,而稚涼涼的目光她却全在情深深的朱女身上,以歌相和她的琴声,朱女幽幽怨怨,看向何处自不用多说。
三人心思各异,朱女一边恼恨稚涼涼吸引了公子的心神,一边又惶惶不知被夺宠后如何自处,稚涼涼则心情微妙,虽她觉得事不关己,可总有种被迫插足的不适。
鸷初感叹此女妙声入耳,极合他心意,若非他打定主意将其羞辱一番丢开手去,倒也可常常招之娱耳。
“妙哉,阿绮的歌声世间无二,孤甚喜。”鸷初眸子落下,眸光晦暗地打量那张合间便是柔美软糯妙音的檀口。
下颔处传来微凉的触感,稚涼涼一愣,却是不知何时,鸷初靠将过来,两指轻薄地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与她四目相对,情深款款,不似掺假。
这一幕令一旁的朱女含泪欲洒,更是让亭外阶上排立的侍女小厮们惊掉了下巴。公子往常便如同高山之雪,睥睨傲然,连正眼都不曾给,又何时如此亲近过一个女子。
便是跟公子最久的双瑞,见识过公子从前那段风花雪月的时日,也多是看那些难得一见的绝美女郎贴着公子,追随着,公子懒洋洋得受着,眉宇还有些不耐,从不曾主动碰触那些女郎。近几年更是连衣角都不让旁人摸到。
“公子喜欢便好。”稚涼涼轻轻移开下巴,眸色微凝,僵着脸干笑道。
鸷初:此女上次还推开我,这次便温笑任他所谓,怕已是对他几分倾心。
恶劣般得,薄唇翘了下。
两指轻捏,感触当日留于掌心的那股滑腻,如白玉般可供人赏玩。
女郎羞红几欲滴血的面颊,鸷初眼眸闪了闪,适时放下手,撇过脸转摸向腰间的凝脂环佩,随后将之一扯而下。
不知是出于即将对女子作恶的补偿,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鸷初将环佩送出。
稚涼涼身子轻颤,她垂目敛色,忍气吞声,鼻尖淡淡的属于郎君的清香让她头脑生聩,如堕烟海,几要失去理智欲要对那两根轻轻施力却制衡得她不得动弹的手指狠狠咬下,那两根指骨却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冰凉的物什贴于她的颊面。
气煞人也,又是什么东西!
稚涼涼恨恨地将那巴掌大的环佩取下,公子鸷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此玉倒衬你,若赐于你,可喜欢?”
“不——”稚涼涼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便愣住,思绪有些迟钝,她实在是太不可置信了,她摩挲着掌心的白玉,目中竟染上了点点泪意。
这是灵玉啊。
手中玉石与灵海筋脉相连,她感受一番,确定这是上品灵石后,恍若做梦。
她怎没想到,即便修炼体系不同,这世间既有灵气,便必定有灵石矿,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现在才想明白。
环佩对稚涼涼的震动极大,连呼吸都急剧起来,像看着一块绝世珍宝。
“你不喜?”鸷初不禁诧异,这凝脂玉成色极佳,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贵族之人无人不爱玉,一块好玉可惹人竞相追求,她竟不喜吗?
“不......要太喜欢,我极爱玉,最爱玉!谢谢公子!”这声谢是真心实意,稚涼涼感激鸷初让她知道了这世间有灵玉的存在,一块灵玉可抵三月修炼之功,若她有足够的灵玉,她一定可以回元界!
女郎目似灿星,眸光如水般忘向他,极尽欢喜,鸷初扯嘴角,颇为不屑道:他便知道,女子所求无外珠宝华服,此般这女子该更爱他了吧。
“既要谢我,便是要好好报答才是,往后每日来前殿扶琴而歌,可知?”鸷初勾唇:“此并非戏言,休要惶惶得病。”
“喏,喏。”稚涼涼频频颔首,目光飘忽在玉上,以她如今的喜悦,何事都能成全,别说扶琴而歌,让她摘星取月,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稚涼涼一心想□□凝脂玉的来历,而鸷初想令她更加倾心,如此一来,两人奇异地首次相谈甚欢,旁人尽皆成了伫立的石雕,插不上话,动一番都不自在。
直至掌灯时分,有门客来询公子议事,两人的虚与委蛇才告一段落。
朱女失魂落魄地自己回了院子,未同稚涼涼说一句话,稚涼涼自然不同她计较,毕竟这“宠爱”确实从她身上落到了自己头上。
此日过后,朱女闭门不出,后院风向大改,毕竟亭下仆役全都看见了公子对姜女的宠爱,口口相传,稚涼涼宠姬的名声不胫而走,而稚涼涼之后日日去往前殿,更坐实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