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大作,地上泼血多处。
众人都眼睁睁地看见了,方才那凶兽似是忽然发了狂,闪电般就朝皇后扑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玄色蟒袍少年忽然飞身而下,这才将那猛兽瞬间割喉。
若再晚上那么一瞬,恐怕皇后就不止被抓破凤袍了,必定命丧黄泉!
而太子看起来显然也不太妙,纵使匕首再快,也险些整条手臂都葬身于血盆大口。此刻他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将凶兽狠狠压制于身下,动作太过剧烈,紫玉冠都有微微的松动,额角垂下几缕如墨青丝,将整张脸笼在阴影里。
长孙皇后已是吓得面色煞白,寂静良久,猛地破口大骂,“...混账!”
在场诸人都纷纷下跪。
皇后久久盯着刚刚救了她的继子,似乎短暂地失了语,半张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良久才终于猛地一拍桌,将桌上的酒樽都通通扫落在地。
“母后息怒。”此时谢长庚也终于起身,将手中的匕首缓慢抽出死兽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凤体安康为重,还是快请御医查看一下有无受伤为好。”
而长孙越也终于回过神来,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几乎目眦尽裂,“...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大将军的话,奴才...奴才不知道啊!”那驯兽者也被吓傻了,两眼发直地颤声大喊,“这兽一直都很温顺,不可能忽然野性大发啊!绝不可能!”
“你不知道?!你养的畜生方才险些害死了皇后娘娘,你说你不知道!”长孙越大怒,打手一挥,“给我拖下去,杖毙!”
“将军冤枉啊...皇后娘娘冤枉啊!”那驯兽者浑身打了个激灵,惨叫哀嚎,但已被两侧走来的宫人拽住了胳膊。
长孙越狠狠瞪他一眼,再扭过头去,却正好对上皇后的阴沉双眼。长孙越心里一寒,皇后的确是暴怒了,但他也着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跪地磕头,“臣有罪!都怪这贼人,没管教好畜生,惊扰了皇后娘娘!看臣即刻便要了他的狗命!”
“慢着.....”
一片惨叫求饶声中,忽然响起一声深深吸气声。
长孙越闻声看去,却见是太子,手持血淋淋匕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头死不瞑目的凶兽。此刻大片血迹洒在他的前襟,浑身他几乎被兽血淋了个透,看上去甚是骇人,竟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修罗。
非常奇怪地,这少年平日养尊处优被圈养在深宫,按理说应当单纯如绵羊才对,然而此刻的他却似乎浑身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煞气,纵是长孙越这般杀尽无数人的武将,竟也不由心头一颤,畏惧地后退一步。
众人注视中,少年微微眯起一双漆黑凤目,紧紧蹙眉,打量四周片刻,忽然开口,“这凶兽事先被人动了手脚。大概是刚才嗅到了什么气味,这才发了狂。”
继而他猛地扭过脸来,看向驯兽者,“这铁笼此前一直都放在哪里的?都有谁接近过它!”
正将驯兽者拖走的宫人闻言终于停下脚步,那驯兽者知道自己暂时捡回了一条命,瞬间痛哭流涕,惊惧喃喃,“没有人啊,没人接近过它啊...”
皇后见状也明白过来,挥手命人放开他,咬牙呵斥道,“你再好好想想,究竟何人有意要害本宫!”
那驯兽者被猛地放开,浑身已软似一滩烂泥,跪倒在地喃喃自语了好一阵,这才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浑身打了个激灵,大叫道,“不对...有人!有人见过它!”
“谁!”
“奴才记得,那人一身宫中侍卫装束,个子不高,很瘦......”那驯兽者猛地抬头扫视在场诸人,终于在扫视三圈之后,视线霍然定住,接着便忽然抬手指向其中一人。“是他!”
众人视线刷刷看去。
几乎就在同时,响起一阵尖叫声,似乎有人猛地拔了刀,众人纷纷尖叫四散逃开,让开了一大片空地。
而那唯一留在空地正中央的年轻侍卫,见势不妙,立马就要逃,几乎跃上房梁的那一刹,空中嗖嗖两声。
一柄飞刀扎穿了他的脚踝,瞬间他猛地摔倒在地。
“抓住他!”
那侍卫估计是彻底破釜沉舟,见自己已走投无路,索性铤而走险,一咬牙便要挥刀自刎,却被一拥而上的宫人狠狠摁倒。
他猛地挣扎了几下,却也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被人用力扭住手腕,强行抬起他的下巴来。
瞬间他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死寂片刻。
酒杯掉落在地,发出响亮的当啷一声。
***
“姓甚名甚?报上名来!”长孙越大怒,“我看你真是找死!”
那人仍是不语,死死咬紧牙关。
“说话!”被掐住脖子恶狠狠踹了一脚,那人一声闷哼,被强行抬起下巴,嘴角已是流下血来。
终于开了口,声音低低,“卫轩。”
此时也有人已经认了出来,满座大惊,“这这这不是康郡王的贴身侍卫吗?!”
而那原本老老实实坐着的宝蓝色官袍男人闻言整个人也一震,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那个叫卫轩的侍卫,嘴巴大大地张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