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雁来稍稍一顿,点头。她心知肚明,长孙皇后这是搞了一个下马威呢。
风寒?
亏上辈子起初她还真信了,为表孝心,惴惴不安地托老家的江湖名医给皇后搜罗灵妙的药方子,然而后来才知道,这皇后娘娘的风寒,和她堂姐的咳疾,那都是玄学。
不过既让她等,那就等呗,难不成还能撂挑子打道回府?
南雁来索性坐下等候,谢长庚也落座。她打眼一瞧,见他正不紧不慢抿茶,心里却微惊,不说别的,上辈子这人虽胸有韬略,然少年心性,平生最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甩脸子,这一回怎沉稳了不少?
不仅沉稳,还挑眉朝她看过来。
“......”
“孤脸上沾了东西?”
“...回殿下的话,没有。”
不知等了多久,正主才姗姗来迟,重重帷幔被挑起,从重烟袅雾中缓缓走出一位凤袍妇人。
“本宫近日不适,让殿下久等了。”长孙皇后平声道,低头去嗅一支安息香,伴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发髻上沉重金杈垂下数十根金色细丝,碰撞发出细微碎响。
“西北将士即将回朝,又恰逢祭祀大典,不知殿下作何准备?”
“回母后的话,儿臣都已妥善处理。也托人占卜择了吉日,择了乐师与祭司数人。”谢长庚拱手道。
长孙皇后抬眼看了他一眼,继而重又低下眼去,手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下的刮着瓷杯,“难为殿下有这份心了。”
“母后在意的事,儿臣自然办妥。”
...好一个在意。
三日后是什么日子?既是北昭历来的祭祀大典,同时也是平阳侯大将军回朝的日子。
平阳侯大将军是谁?
这京城谁人不知,那是她长孙琳琅的兄长。
又或者,她这位好兄长便是特意挑了这个时候回朝的。祭天大典,满京城铺银烧金,好不气派,倒不像是祭祀,竟像是专门为了恭迎他一般。虽说眼下满朝文武皆是她长孙氏党羽。但如此嚣张气焰,恐怕也是不行的,身为北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皇后,她总还要顾全几分颜面。虽然这少年太子完全就是她的掌中物,但倘若落人口实,总是不好的。
于是皇后索性就借口避嫌,让谢长庚接手大典一事了。这倒也有意思。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心高气傲的太子爷会怎么处理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刁难。
好好布置大典,到时候便是为她兄长做嫁衣,倘若彻底黑了脸,不管不顾,那她到时候再以祭祀不善来治他的罪名。
不过以她对自己这个继子的了解,他多半是会选择后者。到时候,满朝文武自然会对谢长庚议论纷纷,当今太子器量甚小,不能容功臣。
但没想到,他竟主动将这差事揽了过来?
长孙皇后微微皱眉,面色阴沉。
“母后还有何吩咐?”
“殿下办事干净利索,本宫又能有何不满?”皇后面无波澜,慢声道,“只是本宫昨日刚宣了司天监。司天监的人说,三日后虽是数月以来难得的好日子,多重吉星天降,但还是藏了颗空劫流星?,此星虽非煞星,然与七杀相冲。本宫没记错的话,太子妃你的天相便是七杀入命宫吧?”
被忽然点到名,南雁来顿了一下,继而抬眼平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是。”
“那便是了。”皇后颔首,皱眉抿茶,“太子妃星相不佳,犯了冲宫,不宜主持此次大殿。”
此言一出,二人届时一愣。
谢长庚皱眉,淡淡道,“母后,儿臣知道您是为了北昭国运,然这祭祀大典,历来便是太子妃出面,怎能没了太子妃?”
“祖制只云,需太子殿下与其妻。”皇后平静道,不咸不淡堵回去。
太子殿下之妻?
没了太子妃,还有谁?
整个太子府可就只有两位美人。
可这如何合规矩?
堂堂祭祀大典,竟只出席区区一位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