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白飞说的那个讨厌的人吧?!”老四扒拉了一下头发,伸手取下眼镜,哈口气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戴上,抬着下巴朝前面的背影点了点,“今晚去么?”
尤许抿着嘴角摇了摇头,“先把任道长接过来再说。”
“行。”老四点了点头,将摄像机提在手上,“刚才操场那个……是余欣然。”很笃定的陈述语气。
尤许正在收三脚架,闻言歪头看他,“你也看得见?”
“猜的。还记得之前白飞从楼梯滚下来,住院那次我跟你说的话么?”
“你从那时候就怀疑是余欣然做的。”
“以前怀疑,现在不是了。”老四沉吟了一会儿又说,“我一直都能感受一些……怎么说呢?”他脚尖摩擦着地上的石子,“一些……细微的东西,是别人感觉不到的。”
尤许拍了拍楼梯上的台阶,示意老四坐下。
“这么说可能简单一些,就像你现在能看见鬼。你可以描述一只鬼,两只鬼是什么具体样子,但你没办法概括所有的鬼。我们可以叫它们,‘鬼’,‘灵魂’或者别的什么,这都不重要,那只是为了让我们理解难以理解的事物时所做的记号。就像之前小学弟所说的‘类像’,或者道德经里的‘一’一样,都是为了表现存在于宇宙之中的万物所具有的某种属性的代称。”
尤许皱了皱眉头,他伸手敲了一下旁边的栏杆,“这么说它也能叫做鬼么?或者它也有自己的灵魂?”尤许又敲了下,“会痛么?”
老四摇头笑了下,“我们所理解的痛觉不过是有机体受到伤害性刺激所产生的感觉,是一种保护性的防御反应。”
“换一种说法。就拿宇宙来说,《文子·自然》中这样解释,‘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宇宙是所有时间、空间与其包含的内容物构成的统一体。”老四指着栏杆,“它在空间中以我们所看见的这种形式存在,或者可以说,它以质量的形式呈现,可以叫它‘空间栏杆。’”
“那么……”老四指尖点了点手腕上的表,“时间上的栏杆呢?”
“除了栏杆也可以是任何东西,花,草,你……空间上的尤许,可以说是S大新闻系的尤许,也可以精确到卫星坐标上的尤许,但时间上的你呢?”
“时间都是一分一秒流逝而过,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去记录时间,那么时间上的你又该怎么去解释?”老四偏头说道。
尤许愣了一会,“记忆?存在你的脑海中的我,我自己脑海中的我,所有我认识的人,他们脑海中的我,所有的我加在一起,构成了时间上的我。”尤许将手表上的指针调慢了一个小时,随后又调快,他指着那一小格刻度,“这一个小时里我们所经历的东西存在脑海里,压缩成记忆,是不是就可以说是,‘灵’,‘鬼’或者物质的时间性质量。”
“时间上的栏杆……也会有记忆么?”尤许摸了摸在寒风中矗立久了,有些冰凉的栏杆说。
老四点头,“应该有吧,不然我又怎么会感受得到。”
“不光栏杆,存在于宇宙中的万物都具有时间性质量也可以说物质性记忆。这里的所有一切,我都能感受的到他们的记忆。”
尤许惊讶。
老四把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被冷风吹酸涩的眼睛。他抬眼向远处望去,一片隐隐绰绰,看什么都带着模糊的重影。
“理论上是这么说的,但由于数据太过庞大,且每个物质储存记忆的方式都不同,从而导致它们输出记忆就颇为杂乱。就拿我们剪辑视频来说,总要将所有素材都导成同一种格式才能放在一起拼接,转换从而播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