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是托生于人类负面情绪的一种特别的存在,它们相互吸引,凝聚成形状,最终无可避免地伤害到孕生它们的人类本身。
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见识过太多诅咒造成的悲剧,或者说他自己就经历过无数关于“诅咒”的悲剧,在日复一日的工作当中,即使并非出于本意,但那份名为“悲悯”的神经也不免变得有些麻木,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继续蔓延,也为了改变陈腐不堪的咒术师世界的格局,五条悟将自己的心思与热情尽数投放到了教育上面。
——也正因如此,他对于应付“问题儿童”这件事情相当得心应手。
毕竟他自己就曾经是——或者该说直到现在依然是咒术世界最大的“问题儿童”。
虽然他从外表看来完全跟靠谱这样的词汇不沾边,但在应付年轻人这件事情上,身为教育工作者的五条悟还是相当有心得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吉野顺平的事情上了心——
这孩子的心思太沉重了,不留神的话,说不定会走上什么歪路。
五条悟当然也存了把这孩子直接抓进高专来教育的心思,毕竟咒术师这个行业常年人才紧缺,能多一个天姿不差的孩子入行简直求之不得。
但他比谁都清楚咒术师是一种怎样的职业,如果不是像他养着的小鬼伏黑惠一样因为出身不得不进入这个世界的话,他也不太想把这么残酷的“宿命”强行加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更不用说吉野顺平自己也根本没有理由抛下现在的生活去选择泥潭一样的咒术师的世界。那孩子并不喜欢战斗,他的家人也一定不会希望他投身于那么残酷的战斗。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五条悟并不希望吉野顺平被自己身上的那道“诅咒”绑架,强行涉足这个世界,他更倾向于在上面的那些人发现之前先一步替这个少年解决掉诅咒的问题,然后再把选择权交到他自己的手里。
咒术师是一份随时准备赴死的工作,只有本人拿出了那样的觉悟,才有进入这个世界的资格。
过去的几天里,五条悟一直都在试图解读吉野顺平身上带着的那份诅咒,但不管是对诅咒内核的分析还是对之前该出现在电车站的诅咒的“追迹”都相当不顺,就好像是他的身上被施加了一条“因果”的律令一样,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很多事情都压根没办法施展。
——有意思。
五条悟这样想。
再见到吉野顺平的时候,那孩子身上的变化让五条悟都有些诧异。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个少年的实力说成是三级都有点勉强,但根据“窗”的汇报,那一天的吉野顺平是在解决掉了一只三级咒灵之后又独自袚除了一只实力几乎堪比准一级的二级咒灵,那样的家伙就算是现在的伏黑惠都未必敢说可以取胜,但这个无人教导的少年却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提升了这么多吗?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当然不会错看少年身体里翻涌的咒力,所以他也不觉得是自己之前一次错估了他的水准。他可以确定,吉野顺平的背后有一个相当可怕的家伙在指点。
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在吉野顺平的身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的气息。
咒力是可以相互交换的,倘使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足够长,距离足够近,在没有刻意去处理的情况下,他们总是无可避免地会沾染上彼此咒力的“残秽”。
想要有如此大的飞跃,没经过长时间的实战特训肯定是做不到的,可吉野顺平的身上却并没有另一个人的气息,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那家伙在刻意隐藏气息,要么就是……那家伙身上没有一丁点咒力。
不管哪一种都很危险,特别是后者。
五条悟皱了皱眉,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高专时代遇到的那个身上没有咒力,只凭咒具战斗的“咒术师杀手”。虽然他亲眼看着那家伙倒下,但尸体失窃的事情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横在五条悟的心里。
吉野顺平并不回答这个问题,显然跟对方达成了什么约定,因此五条悟也没有继续追问,但更让他迷惑的是之前派出去盯梢的伊地知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看到训练吉野顺平的人到底是谁,那个家伙简直就好像是“窗”的注视之下的透明人似的。
五条悟一时间有点摸不清头绪,不过他觉得自己不能放任那家伙不管。于是在繁冗的日常任务之外,他又多了追查那个透明人的事情。
——*——
经过家入硝子反转术式的治疗之后,吉野顺平的身体恢复得出奇的快。在治疗的期间,他也总算对咒术师和咒术师协会的世界有了最基本的认识。
尽管他自己并没有成为咒术师的想法。
之前的一场战斗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不管结果怎样,自己所遇到的危险总会让母亲觉得担心和难过。咒术师是随时都要直面生死的职业,吉野顺平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担心。
痊愈之后,吉野顺平又去了伏黑甚尔那里,但却发现原本的训练场已经人去楼空了。男人没有给他留下一丁点的痕迹或者线索,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吉野顺平心里虽然多有疑惑,但他已经答应了那个男人不跟其他人提及他的存在,是而这些疑惑也只好埋藏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