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临走前把在京内建造粮仓一事交付太子主管。民以食为天,朝廷向来看重粮食储备,粮仓一事事关重大,从选址到选拔工匠,再到规划容量都由太子一手操办。
“已经改过四回了。”意诚将图纸递给太子,有些无奈。太子为粮仓一事操心许多,常常忙到半夜,底下人也不得喘息,他只怕会让手下生出怨言。
太子揉揉额角,接过图纸仔细查看,“莫说是改四回,就是十四回,四十回都要改,劳在一时,功在千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事办成,太子在百姓中也会声誉鹊起。
千里之外,萧贵妃的生辰宴热热闹闹地办起,游船上张灯结彩,明明是黑夜,却看着像白日一般明亮。
“臣妾祝萧贵妃福寿无涯,祝萧贵妃与皇上永结同心。”众嫔妃齐声贺道,不知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
萧贵妃微微笑着让她们免礼,她真正想要的并不是看一群人为自己道贺,而是和皇上两人共度良夜。但只要是皇上为她做的,她都很喜欢,哪怕是她不喜欢的也会甘之如饴。
宴席总是那么几样,歌罢舞起,还好是在苏州,吴侬软语,歌曲评弹还算是新颖,但也少不了歌功颂德的戏码。
“好!”皇上拍着手笑道,“好一副盛世安康的境况,真是有心了。”
舞姬排着队准备退下,却看见一人突然冲出队伍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民女有冤。”
皇上方才说起盛世安康,现在就冲出一人跪在面前告御状,面子上难免挂不住,若不是顾及萧贵妃,只怕就要雷霆大怒,一旁站立的官员也没算到这么一出,个个胆战心惊。
“你有什么冤屈?朕替你决断。”皇上强压怒意问道。
“民女的哥哥是个老实人,从不与人起冲突,上月民女突发疾病,哥哥急着为我抓药才和人口角几句,谁料居然被那人打得奄奄一息,回家后没几天就咽气了。可那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不仅不认罪,还口口声声说民女的哥哥是短命之人。”
舞姬说道动情处涕泪双下,几度失声,让在座之人无不动容。唐棠听了也为她感到悲痛,失去挚爱之人的感觉她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居上位者要想完全了解黎民百姓的境况绝非易事,即便是再耳聪目明的君主也有受蒙蔽的时候。君主日夜操劳就是为了国泰民安,让人人有所食、有所居,让世间有王法有条律。
百姓受苦,便是打皇上的脸,伤皇上的心。
“岂有此理!若你所言属实,朕定不容许这般荒谬之事发生。”皇上怒道。
“民女所说句句属实,那无赖之人就是苏州知府玉铮之子玉岚!”
唐棠听见舞姬所说,莫名觉得不妙,果然见玉贵人闻言腾地站起,容色慌张,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皇上,臣妾哥哥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啊。”玉贵人是关心则乱,在地方官员和舞姬面前言行失礼,丢了皇家的面子。
皇上未想到舞姬状告之人居然和玉贵人有关,好似是自己识人不清放纵玉岚恶行一般,本就不悦,又听见玉贵人吱吱哇哇的哭嚎,眉头皱的更紧了。
父母早逝,虽对在宫中立足无助益,但也好过有个不争气的娘家拖累自己。唐棠看着玉贵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在心中感慨,她有意搭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御状都告到皇上面前,想必不可能含糊过去。
“玉贵人快起来。”萧贵妃好好的生辰宴变成这个模样,也只好耐着性子安慰着,“皇上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人,即便是你哥哥有错,你做妹妹的也无须自责。”
后宫和前朝向来是分的极开的,何况玉贵人位分不高,又没有子嗣,更谈不上“连坐”。
唐棠见萧贵妃开口才跟着说道,“玉贵人伺候皇上也的日子也不短了,妹妹温柔沉稳、品性端正是六宫有目共睹的。”
虽萧贵妃和唐棠都发了话,但没有皇上的意思,玉贵人怎敢起身。
“都起来吧,此事朕自会查明,不会偏袒任何人。”皇上摆摆手道,今日本是个好日子,要为了这事闹得不可收拾实在心烦。
玉贵人这才胆战心惊地站起坐回到位置上,接下来眼前的人唱了什么、舞了什么她都听不进、看不进。
平日里纯妃和我千般亲热,现在也不过是跟着萧贵妃的话假意替我开脱几句,只怕是她封了妃,便觉得和我小小贵人无话可谈了。
俗话说,斗米恩,升米仇,唐棠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向关怀的玉贵人居然会这般猜疑自己。
晚宴后,唐棠在回房的路上又遇见提着灯寻夜的李沐。
“真是冤家路窄!”唐棠低声骂道,她虽然下定决心要成为人上人,不再有妇人之仁,但她还未想好该如何面对李沐,尤其是在昨晚那事之后。
李沐却像没事人一般,“我觉得有缘的很呢,在哪儿都能遇上娘娘,可不是天注定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