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容妃倒是没有找过李沐,安安生生地待在淑仪宫,只偶尔去延禧宫给萧贵妃请安,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萧贵妃向来是懒得理她,听着当耳旁风,只和珍珠逗趣,她也就觉得没意思。
正值容妃父亲容禄,镇北将军,平定西北战乱有功,皇上龙颜大悦,召他入宫赏了百亩良田加上白银千两。容妃便更加得意了。
召见完容禄,李沐陪着皇上看完剩下的奏折,待到皇上午膳的时辰,才离开奉天殿,容禄已经在他回房的路上等候多时。
“奴才请容大人安,容大人不去看看容妃娘娘吗?”李沐并不想和容家的人有过多来往,皇上素来忌惮宦官与朝臣勾结,若不是他弟弟得容府照顾,他定不会与容家有半点交集,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挟持更为贴切。
容禄脸上堆笑,走近一步,低声说道,“无妨,下官有些事想和李公公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请容大人指教。”李沐不动声色地后退,不卑不亢道。
“是容妃娘娘的事情,璟儿是个心软的,我不过是怕有人欺她良善,听闻韩贵人颇得圣宠,如今又有身孕。”容禄也未和他客套,开门见山地说。
这话李沐听着觉得讽刺,倘若容妃算是良善,那天下就无为恶之人了。
容禄今日这样说,便是要李沐加害韩贵人,进而巩固容妃地位。
“容妃娘娘仪态万千,若比圣宠,谁又能比过容妃娘娘,韩贵人虽有身孕,可容妃已有四皇子,皇上断然不会厚此薄彼。”李沐说着场面话,心里已经生烦了。
容禄听李沐这样说,只当是他应了,又说,“还请李公公不要和容妃娘娘提起这事。”好一副慈父的模样。
容禄不想让容妃脏了手,事成是好,即便事败,也不过是把李沐推出去,自家女儿摘的干干净净便好。
他的心思李沐自然知道,对把自己推出去送死的人,他怎能有好脸色。
“奴才知道,天凉不宜久立,容大人请回府吧。”李沐行了礼就自行离去,分明是不想和他多话。
容禄看着李沐离开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李沐的不屑他自然知道。
“区区阉人,不过是条走狗,现在用的着他,就这般气性。”和方才的样子真是两幅面孔。
容禄瞧不起李沐,李沐心里也是明镜似的。朝臣觉得阉人下贱,宦官觉得朝臣虚伪,却不得不共事,又不能撕破脸,只好拿出一副假相。“不过都是奴才,何必互相为难?”李沐想。
不过容禄可不把自己当奴才,他自称臣,可有不臣之心。
李沐回到房中,想着容禄说的事情。韩贵人有韩氏一族为她撑腰,皇上对她又算得上宠爱。况且如今皇上年过四十,大皇子早夭,膝下只不过三个皇子,算得上子嗣单薄,韩贵人这一胎更是慎重无比。
果真如李沐所想,皇上正准备去延禧宫同萧贵妃商议韩贵人的胎。
萧贵妃刚送走来添堵的容妃,又见着皇上好久没来过延禧宫,如今为韩贵人的事才来一次,自然没有好脸色。
“什么风把皇上您给吹来了?”直到皇上走到自己跟前,萧贵妃也未曾行礼,只懒懒地站起来,珍珠也嗖的从她膝盖上窜下去。
珍珠跑着撞到皇上身上,皇上却并不生气。萧贵妃捂着嘴笑起来,比刚刚冷冷的样子好看多了,真有“一笑万古春”的模样。
“本宫在宫里这些年,狗仗人势的看多了,怎么珍珠你也不学好,连皇上也冲撞?”萧贵妃指着珍珠骂着,皇上又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又怎么不高兴了?”皇上坐下看着萧贵妃,让珍珠跑开了。
“皇后娘娘温柔贤淑,皇上又英武神明,就是臣妾的福气,也是天下人的福气,怎么会不高兴呢。”萧贵妃酸酸的,又坐了下去,和皇上面对面说着。
皇上多日未来延禧宫,自知理亏,“你还在生朕的气吗?”他那样小心翼翼,全然没有帝王的样子,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生怕惹得意中人不悦。
“皇上有事便直说吧。”萧贵妃瞧见他的样子,多日的气就全都散了。这么多年都一直这样,她也知道一个男人的服软实在难得,况且还是这样一位万人之上的男人。
“是韩贵人的事。”皇上见她终于好给个好脸色,赶忙开口。“韩贵人在宫里树敌不少,朕担心她这胎不平安,所以想让你关心些。”
萧贵妃闻言笑了起来,“皇上把她宠的树敌不少,现在知道找臣妾了?”
“萧妹不肯吗?”
萧贵妃听见萧妹两个字,又好像回到二十年前。
十岁的她入宫看姑母,即是当今萧太妃。她和年少的皇上在宫内相遇,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