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清一手揽着她,另手捂着脸装作痛得“闷哼”了一声。
紫戒在他骨白的尾骨上透着光。
“夫郎...”穹绵急切切地叫了声,
“无事,就是几道不碍事的小伤罢了。”宗清一脸若无其事地将衣袍松松拢起,柔声宽抚着她,
表情却很痛苦,一脸“我很痛苦我很有碍”的娇弱模样。
“......”
穹绵眼里闪过那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又凑近将他的衣袍扒开。
袍带早就被扯散了,轻轻一扒,就露出了他白皮子上的那几道显眼红痕。
她委实没想到,夫郎的身子竟会这般娇弱,
还是顾及到夫郎身子骨孱弱,她不过轻轻抽打了几下,就能伤成这般。
委实...太过不争用。
若夫郎的身子能魁梧、生猛些,她就不是白日那般轻飘飘的力道了。
就是这般轻飘,夫郎都扛不住。
堂堂七尺男郎,身上竟一点男儿气概都无,细皮嫩肉的一点用都不顶。
毕竟是她成亲七载的夫郎,穹绵心里在嫌弃,还是趿着绣鞋下榻,
翻找了药膏,用小指捻了拇指盖大小的药膏给夫郎柔柔擦拭。
小小的一个在平凡不过的举动,让夫郎凝向她的目光都快柔得滴出水儿了。
“......”
不思进取还醉心女色。
这不是草包么?
穹绵的心口莫名涌起一股糟心的恨铁不成钢。
看着夫郎一副孱弱细皮嫩肉的娇嫩模样,她总算体会到了甚的烂泥扶不上墙。
心里这般想着,穹绵手下却一直轻轻柔柔地给他擦拭着伤口。
夜里折腾了许久,
夫郎不是这疼就是那疼的,
疼了他也不开口唤疼,就揽着她窝在她的脖颈子里隐忍地如受伤的小兽般低低嘶闷着声。
小声颤儿的,
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才刚歇下,
只得又起身去掀开夫郎的衣袍,小指捻了一捻药膏去轻轻揉擦着他的伤口。
折腾的她都疲倦打蔫了,夫郎才不唤疼了,揽着她入怀,轻声哄着她入睡。
翌日一早,
夫郎早早就起了身,给她做了些清粥小菜,在榻上一汤匙一汤匙地喂进她的嘴里。
穹绵卷了绸被拢在身上,
脑袋轻轻靠在夫郎的肩膀,眼睛都困倦的半点睁不开,就这样一口一口吃着夫郎递喂在她嘴边的汤粥。
又睡了半日,穹绵才起身梳洗一翻。
她每日起床第一件事都是盯着夫郎读书的,
穹绵站在夫郎的身旁,
挨得他极近,
看着夫郎又不知被甚给牵引的恍了神,她玉柔里紧紧捏着的竹条教鞭,
一脸心情复杂地不知该不该抽打下去。
她有些...不太敢下手了。
一鞭子打下去到无事,她也不是心疼,可这无用的小郎君,只要一有个小疼小痛的就“闷哼”着折腾她,她有些受不了。
骄里娇气的。
昨日折腾到后半夜才肯不喊疼了,一直给他拿药膏柔柔擦拭着他的伤口,本就该擦一遍的事。
她的小指收回来,夫郎就跟要了命似的“闷哼”唤着疼。
非得一直揉着。
穹绵万分疑惑,她的小指一直摁着夫郎的伤口,他不疼么?
但事实是,她只要收回小指,
夫郎才疼得厉害。
还是疼得要死了的那种。
“......”
这般娇弱的男郎,穹绵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不敢再动手,
穹绵看着她不动手就恍神到别处去的夫郎,
气得阖上眼,一手捏着竹条,一手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朝他最不易受伤的耳朵拧去......
昨晚折腾了她一宿,宗清今日很自觉,早起伺候她食完饭,他自己就铺平了桌案,捧着一本书籍漫不经心地读着。
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心内着实回味了一番昨日的温情,心里甚美。
直至听到门外轻浅的脚步声,宗清才提了两分精神,勉强看进去了几个字眼。
可女人挨的他太近了。
香味扑鼻的沁香不断萦萦绕绕地涌在他的鼻息间,斥着他的脑子涨疼。
好不容易看进去的字眼,都被扰的忘了个干净。
耳朵一阵扭痛,宗清下意识把手覆盖住她的:“別拧...轻些...”
“夫郎,你若再这般恍神,妾身就要分榻而睡了。”不然她日日看着这怎样扶不上墙的烂泥,气都能气饱了。
闻此,宗清的手滞了一下。
这榻,分是不能分的,
他将蓝皮书籍搁置桌案上,忽而从底下翻了一沓书上来,一本正经地道:“为夫一直听着夫人的话,日日苦读,这些为夫已然都摸透了。”
穹绵看着桌案上那一摞厚厚的书籍,心里是极为不相信的,如夫郎这般的烂泥,不打都不肯挪动地方。
况且夫郎惯会做些唬弄哄她的事,穹绵质疑地从里面随意抽了一本,考着夫郎。
应答如流,
穹绵又抽了一本,
侃侃而谈,
穹绵又连抽了几本。
半晌过后,穹绵勉强搁下手里拿着的诗论经腹,心里稍稍欣慰了那么少少许。
就少少许。
夫郎的性子已然定性了,烂泥再怎么努力也是成不了君王的。
想到此,穹绵一口郁结的老血闷在心里,万念俱灰,神情恹恹地捏着竹鞭出去了。
她没事的时候仔细琢磨过,
按照夫郎的进度,她若想靠夫郎起兵造反、谋朝篡位,给她挣个贵气逼人的前程,可能还需个两百多年。
就夫郎那个烂泥样儿,
两百多年...可能还给他说少了,再给他加个一百年,他都不一定能篡得成功。
到时...她坟头怕是都要长出两米高的野草了。
凄凄惨惨戚戚地摇曳着。
越想越心如死灰。
穹绵心里渐渐拧巴成了个揉都揉不开的绝望大疙瘩。
落幕时分,
夫郎要去河边提水,穹绵在竹树梅园里拧巴了一个下午,便想着跟夫郎出去透透气。
不过就百米余些的路程,夫郎都给她遮得严严实实,
全身捂得密不透风,小心眼的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给她露出来,夫郎才勉为其难地牵着她的手出门了。
都捂成这样了,
她也不知夫郎还有甚可勉为其难的。
不知这几日是给夫郎打的伤筋动骨了,还是怎的,
夫郎就连提桶水都踉跄着,走路栽栽歪歪的。
仿若下一秒就能被柔风吹走。
柔风...
穹绵疑惑朝夫郎的身边凑近了几步,睨了眼木桶里的水。
“......”
半桶都没到,
她瞅了瞅连抬个水都踉踉跄跄的孱弱夫郎,
她提起拎了拎,
感受了一下那半桶水的重量,
感受了下她就给搁在地上,一点想要帮夫郎提的意思都没有,还嫌弃地幽幽道:“夫郎,这个都拎不动吗?”
宗清:“......”
昨日被这女人短暂的柔情给搞昏了头,还以为她长了点心。
归根结底,还是掩不住白眼狼性子。
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嫌弃。
心底又涌出一股想要掐死她的念头,
宗清拢起衣袍遮住他想要作恶的手,阖目稳了稳心神。
“尚可。”他温声答,
他背对着穹绵,提起那半桶水,重新折返回去装了满满一桶,声儿是极为柔的,脸却是面无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