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景上下扫她一眼,兰兮芝抱胸一脸防备,他不屑地“切”了一声松开她。
……
丁琎和周轶从亚西村出发的时候本来目的是直奔古木里尔的,谁曾想他们会在漠邑滞留了两天,现在才正经上路。
吉普车驶出漠邑市区后,窗外的风景就从楼房商铺换为了戈壁荒山。
太阳热辣辣地直照下来,戈壁上的绿植像是褪了色,或者是蒙了一层灰,颜色是浅淡的,天际飘着几朵白云,天气很好。
仍然是热黑开车,四马坐副驾,周轶和丁琎坐在后座,这座位也没人刻意安排,总之就是自然而然地这样坐着了。
走了一段路周轶回头看,发现有一辆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丁琎看见她的动作,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他们。”
“哦。”周轶坐正。
“昨晚,你被带走的时候看清他们的长相了吗?”
“没有。”
从接待楼被带走时,两个绑匪一个箍住她的肩一个捂住她的嘴,她根本抬不起头去看人,后来到了葡萄园,四处无光,她也没能看清人。
“他们的身份这么难查吗?还是查到了不能告诉我。”
周轶是看着窗外说的,像是无心又似有意,丁琎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车内一时沉默,每当这个时候四马就会主动出来活络气氛。
“什么告诉不告诉的,姐,‘里’别太担心了,等到了乌市好好休息休息。”四马问,“你急着离开域城吗?要是不着急——”
“急。”周轶脑袋挨着窗看着四马,“你们让我走吗?”
她话是对着四马说的,可问的人可不是他。
气氛又冷了。
四马瞟了眼丁琎,强行挽尊:“呵呵,到古木里尔还要段时间,要不听首歌?”
他挠挠头去把音乐开了,还特地调高了音量。
周轶也没再开口说话,她把窗户降下一半,眯着眼吹风,歌声似乎从窗口飘了出去。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域城,是我们出生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家乡,是我们爷爷生活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域城,从一片荒凉到瓜果飘香……”
周轶只吹了会儿风就把窗户升上了,她靠在椅背上整理着被吹乱的头发。
不知从哪段路开始,戈壁滩上出现了一架架擎天而立的白色风车,风叶不停地旋转着,也不知道是风吹动了它们,还是它们带来了风。
“这些风车……”
“发电站建的。”丁琎难得回答她。
关于科普域城知识,热黑从来都是不遑多让的,他极为积极地给周轶详细解说:“域城因为地形和气候的原因,风能资源很丰富的撒,离这儿不远就是达旦城,它可是有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站撒……”
“啧啧,‘里’个勺子,介绍个地方都‘棱’说的这么没劲儿,给姐说这个是想让她投资么?”四马埋汰了热黑一句,接过向导的工作,“姐,‘里’听过达旦城这个地方吗?”
周轶摇摇头,她来域城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做过攻略。
“‘辣’我给‘里’介绍介绍。”四马关了音乐,回头清清嗓子说,“达旦城有三样东西最出名,‘里’猜猜是什么。”
四马在队里就是话痨子,和周轶介绍达旦城还不忘和她互动。
反正在车上也没事干,周轶乐于配合他,她想了想:“风?”
“答对一个。”四马往外指了个方向,“这边的风还不算大,‘里’要到了达旦城才知道什么叫‘妖风’,我不夸张的,姐,像‘里’这样瘦的,到了‘辣’是会被刮跑的。”
周轶挑眼。
为了增加可信度,热黑附了句:“想当初我们去那儿训练,那可真的是‘顶风作业’撒。”
“哦?”周轶说,“你们警察平时还要这样训练啊,我以为只有军人才需要。”
车内静了一瞬。
丁琎盯着周轶的侧脸,但她的表情并没有波动。
但他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异样,说的话总是云里雾里的,像是猜到了什么却又藏着掖着试探着。
而四马简直想对着热黑的脑壳敲几下,也不知道他这样的憨头怎么被选进队的,随后一想,整天对着炸弹的人不需要情商这种东西。
“偶尔偶尔,毕竟是要保护人民嘛,没点本事是不行的。”四马脑筋一转,岔开话题,“姐,‘里’还没说完呢。”
周轶摇了下头:“其它两样我猜不出来。”
“嘿嘿,我来告诉‘里’,是豆子和姑‘凉’。”
豆子和姑娘?这两样东西可八竿子都打不着。
“达旦城的豆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可惜今天时间紧,没办法带‘里’过去尝一尝。”
周轶笑:“姑娘呢,什么说法?”
“这个嘛……”四马话头一转,看向丁琎,“丁队比较有发言权。”
他这话一出,热黑突然就噗嗤笑出声了,在后视镜里对上了丁琎的死亡注视后,他立刻强忍着笑,把腮帮子都憋红了。
四马犹然在负重转山的边缘疯狂试探:“我们大队长之前给丁队介绍了个卫生队的姑娘,就是达旦城的,人长得漂亮,也很喜欢我们丁队。”
周轶斜瞟了眼丁琎,唇角上扬:“成了吗?”
四马摇头,略有些可惜,好像他才是当事人:“丁队从不主动找她,倒是人菇‘凉’找过他几回。”
“姐,‘里’知道么,‘辣’姑‘凉’来队里见丁队,人家和他说,要是受伤了可以找她帮忙,‘里’猜丁队说了什么。”
“嗯?”周轶表示很感兴趣。
“‘我不会受伤’。”四马模仿着丁琎硬邦邦不近人情的口气,他一拍大腿,“‘里’说这像话么。”
“50,明白?”丁琎轻飘飘地说。
四马条件反射地引颈应道:“明白!”
随后他后背一凉,突然回过神来,刚才他说得太兴奋了,以至于都忘了当事人就在车上。
五十公斤负重跑,四马心头拔凉拔凉的。
边上有阵阵的低笑声,盈盈悦耳。
丁琎转头,周轶看着他在笑。
这还是她和他相识以来,她对他露出的最愉悦的表情,连眼神都有了温度,分外明亮。
像阳光照在库木格里峰上,皑皑的白雪折射出耀眼的光。
丁琎并不觉得窘迫不自在,对她的笑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四马摸摸脑袋,他一不小心把丁队的糗事抖搂了出来,还让他在周轶姐面前丢人了,这下回队里是死定了。
“呵呵,听音乐听音乐。”
四马哭丧着脸,重新播放起音乐,然后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刻脸更丧了。
偏偏是《达旦城的姑娘》。
“……自古以来人人都说达旦城是个好地方,达旦城的姑娘美小伙子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