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先不愿意,但他让我看在他死去的妻子的份上帮他一次,否则他就死定了。他向我发誓,他要除掉的那个人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想起那个和她的母亲像极了的孩子有可能成为孤儿,我就于心不忍,两天以后,我把配好的药交给了他。”
“后来呢?他用那种药害了他的敌人?”
阿夫里尼医生微微叹了一口气,“是的,只是我没想到他要害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你?确定吗?”布沙尼不可置信地问,“也许只是巧合。”
“不,那并不是巧合。那段时?间他的政敌中没有一个人因为中风忽然去世,唯有他的父亲...那种发病症状我再清楚不过了,不会错的”,医生痛苦地说,“好在那位老人大难不死,却也因为中风而瘫痪了,不会再对?他构成威胁。从那以后,我为了弥补过错,一直照顾那位老人家。”
“可那是他的父亲呀!”布沙尼激动?地说。
“是的,他的父亲,也是他的政敌。那位老将军是吉伦特?派人士,后来又成了坚定的拿破仑党,查理十?世倒台前那段时?间,他正在秘密策划让罗马王,也就是拿破仑一世唯一的继承人回到凡尔赛。而他的儿子立场却完全?与他相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保皇党!”
“你?应该去向检察官自首,揭发这场隐秘的罪恶!”
“没有用的。”
“为什么?”
“因为那个求我配药的人正是检察官。”
听到这个答案,布沙尼迥然色变,他忽然意识到那个检查官是谁,“是凡尔赛的检察官维尔福?”
“您认识他?”
“他来拜访过我,我大概知道他家的情况”,布沙尼解释道。“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忏悔呢?”
“我说过,因为报应来了。这段时?间,检查官的家人一个接一个死去,症状和那种药的效果完全?相同?。为了验证那个可怕的猜想,我在老仆巴罗斯死前喝过的柠檬水加入了堇菜汁,如果柠檬水没有毒的话,菜汁就会保持原来的颜色,可如果里面掺了那种药,就会变成绿色。”
“看来堇菜汁变了色?”
“是的,事实证明,那位不幸的巴罗斯和圣梅朗夫妇一样,是被依那脱司毒死的。”
“是检察官干的吗?也许他还保留了那种药”,布沙尼猜测道。
“不,他没理由那么做”,医生否认道,“圣梅朗夫妇和他一样,是坚定的保皇党,也是他在政坛上最大的助力?。而仆人巴罗斯,就象莎士比亚剧本里的波罗纽斯一样,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喝柠檬水的本该是检察官的父亲诺瓦蒂埃,而那位老人已经对?他完全?没有威胁。”
“那会是谁呢?”布沙尼眉头紧锁,隐隐猜测这件事和基督山伯爵有关。“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医生说,“可我不敢相信是她。”
“谁?”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被我当做自己亲生女儿的瓦朗蒂娜小姐。寄给圣梅朗先生的一切药品都是她亲自包扎的,而圣梅朗先生死了。圣梅朗夫人所用的冷饮也都是她调制的,圣梅朗夫人也死了。诺瓦蒂埃先生每天早晨所喝的柠檬水,虽然是巴罗斯调制的,但他却临时?被支走了,由瓦朗蒂娜接手端了上去,诺瓦蒂埃先生之幸免一死,也许是一个奇迹。”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也许是为了遗产”,医生双眸闪烁着,“据我所知,圣梅朗夫妇和诺瓦蒂埃先生都曾立下遗嘱,把全?部财产留给她。只要他们都死了,瓦朗蒂娜就可以提前得到那笔钱。”
“这说不通,她迟早会得到那些财产。”
“也许她想提前拿到这笔钱”,医生略一沉吟,“几天前,我去诺瓦蒂埃先生房间的时?候,听到瓦朗蒂娜在说话,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那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出于担心,我站在房间外听了一会儿,我隐约听到瓦朗蒂娜向自己的祖父表明了心意,想要和房间里那个年?轻人私奔,也许这就是她要提前拿到这笔钱的原因。”
“不,医生,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但从这段描述中,我却听出了那姑娘对?诺瓦蒂埃先生的情感。她爱戴,并且信任她的祖父,否则就不会把那个秘密透露给他。这样说来,她又怎么会去伤害他呢?”
“可诺瓦蒂埃先生已经瘫痪了,即便知道秘密也无法说出来。”
“你?说的没错。可如果在那位小姐眼里,她的祖父只是一个瘫痪的老人,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偶,那她为什么还要把秘密告诉他,求得他的祝福呢?”
医生沉默了。
“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布沙尼略一沉吟,“这几个人的死的确可以使瓦朗蒂娜小姐获利,可如果这几桩罪案仅仅只是个开始呢?真正想犯罪的人总是躲在背后,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把柄。”
“你?是什么意思?”医生问。
“你?刚才说过,你?不敢相信会是她”,布沙尼说。
“是的,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在我心里,她和她母亲一样,是一个天使。”
“有些时?候,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内心”,布沙尼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等瓦朗蒂娜小姐继承了这些财产之后,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呢?毕竟总有人能从她的死获益。”
医生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一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检察官冷峻的面孔,闪过维尔福夫人的微笑,闪过了每一个仆人的脸,他必须保护他的瓦朗蒂娜!
“听我说,在一切还没有下定论之前,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我想作为一个医生,你?一定有办法保护他们。”
“是的”,阿夫里尼医生木然地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可以把安全?剂量的药秘密地下在维尔福一家人喝的水里,这样他们就会产生抗药性,不至于被一次毒死。”
“很好”,布沙尼微笑着说,“但你?知道,这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
“我很清楚,一切的恶果都在多年?以前就种下了,但我还需要再想想...”医生攥紧拳头,“谢谢您,神父,但我该告辞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
“我会给你?时?间,可你?要知道,那个罪犯不会”,布沙尼提醒道。
“我明白了,再见,神父!”
“再见。”
等阿夫里尼医生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布沙尼也起身准备离开,他知道他要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也有埃德蒙扮作布沙尼神父听贝尔图乔忏悔,获得秘密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