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永安城内有关本宫的流言是从何时,又是从何处,何人之嘴流传出去的。”
“其二,酒笑去一趟宝川…”
顾静研的目光穿过殿堂,越过二人,落在他们身后某一个虚无的点上,用最温柔的语调表情说着并不温柔的话,“知晓二位是忠心之人,殿下将你们送到乐央宫未曾问过你们的意见,若是有疑议,现在就可提出来。”
“酒笑不敢!”
“酒苦不敢!”
“去吧。”
两人到出了宫门才敢停下脚步,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惊异感。
来乐央宫过来之前,二人并没有见过顾静研,对她的认知都是"听旁人说",入乐央宫月余也是第一次被传唤,今日的顾静研展现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旁人皆以为她是借太子的势,仗着太子的宠爱才有如今的地位,在外她也是旁人眼中的那个"好欺负,毫无主见"的顾侧妃,更甚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今日的传唤,这两个吩咐,不论哪个都足以证明这位顾侧妃,都并不想他们所看到的那样单蠢无知,尤其是后面那一番看似是在征求他们二人疑议,实则是对他们二人敲打的话,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深入二人心中,在他们脑中深深的敲响了一个警钟。
“宝川路上小心。”
“速去速回。”
二人在宫门前分开,一个向城东,一个向城北。
秋梦进来换茶,又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不敢打扰。
跟着顾静研多年,她知道主子今日心情不好,需要清净。
顾静研起身拿了本书靠在榻上随便翻开了一页。
她贪心了,这是她嫁入东宫之后,准确意识到有些情感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那日冯家二女趁夜色渐深离开永安的事她事后才知道,是陈玉礼身边的人回来禀报,她知道冯觅露暂时离开了永安城,也知道是他派了人暗中护送。
说不在意都是骗自己的,她心里酸酸的,像整颗柠檬都泡在了心里,可这所有的酸楚都不能在陈玉礼的面前表露出来,她有时候又非常厌恶他这样的光明正大,这般的光明正大,就连她吃醋,都会在他心里留下她无理取闹的印象。
今日若不是陈瑶的那番话,她也不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冯觅露的身上,只这永安城内,她“得罪”过的,又不惧她此时身份地位的,她能想到的,只这一人。
偏这一人,心思手段皆在她之上,她、不得不防。
烦躁的将打开的书扣在自己的脸上,靠在榻上胡乱的想着,渐渐地,呼吸逐渐均匀,秋梦再进来的时候,轻轻的给她盖了一匹小毛毯,又将开着的窗户悄悄的关上,阻挡了外满的微凉的风息。
午后,陈玉礼和陈玉卿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姜府,拜访恩师。
“大将军与将军夫人前往渭西,幸而老将军与老师已回永安。”姜家如今的局面让陈玉卿起了担忧之心。
提到姜家,陈玉礼眉头紧皱,但愿,此次将军与将军夫人平安归来。
“到了姜家,这话少提。”
“我知道,不过以老师的秉性,”陈玉卿无奈的摇摇头。
自他们兄弟二人被接到姜家,二人接受的培育便不同,若说老师与老将军教他的是如何做一个左膀右臂,对皇兄的教育便是如何做一个好储君,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哪次见面都要就近期的国事谈上一谈。
到了姜府,姜谨书携妹妹姜懿在门前等候,见到马车过来,二人向一旁让了让,将家中正门道路空留出来。
“太子殿下,庄王。”
“请太子殿下安,庄王安。”
后面那三个字姜懿咬的极重,陈玉卿倒是毫不在意,甩了下手中的折扇,还冲她挑了挑眉,这一幕落在了陈玉礼和姜谨书眼中,二人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这俩人,什么时候杠上的?
转而,两位哥哥哈哈一笑,宾客相有礼的进入了姜府。
“叔父在康平院,二位请。”
“此次回永安可有何不适?”
“都好,都好。”
陈玉礼与姜谨书走在前面,陈玉卿与姜懿走在后面,前面二人一番问安,语调中透漏着一股随意与亲近,,后面的两人嘛。
姜懿觉得自己就差把眼睛瞪出来了,却不知她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中那是极美的,张扬潇洒,无拘无束,陈玉卿边走边逗她,一会儿冲着她撇撇嘴,一会儿又嫌弃的摇摇头,这幅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眼看着快到康平院了,姜懿做了三组深呼吸将心底的那股蹭蹭直上的怒火压了又压,目视前方不再看陈玉卿,看他只会给自己找气受。
兄弟二人都不是头一次到姜府来,小时候更是在姜府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进入康平院,见老将军也在,皆收起了那份闲散的神色。
“老将军,老师。”
“老将军,老师。”
“太子,庄王。”
“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们的老师。”
“坐坐坐,别让孩子们站着说话。”姜乐规头发花白,还是那个慈祥的老头子,"怎么,看到我这个老头子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