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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新的变故(2 / 2)


沈元阑正在?跟苏氏聊天。

与其说聊天,倒不如是说在?谈话。

沈元阑对沈黎棠很是失望,作为一家之主?,他既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又没能安抚好自己的子女,只一心想要经营自己的仕途,甚至不惜不要脸面。

就像每一个孩子更亲母亲一样,沈元阑也是。

可苏氏最近让他很不懂。

家里接二连三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苏氏在?他心里的形象,就好比是大厦将倾,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晃动。

若不然,他就不会相信沈黎棠的那句蛇蝎心肠。

沈元阑端了药来给苏氏喝。

苏氏见到儿?子关心自己还是很开?心的,她一口饮光了碗里的药,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道:“元阑啊,你不用管我,快去读书吧!”

沈元阑摇了摇头,直视了苏氏的眼睛问:“姆妈,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氏的笑僵在?了脸上,假装不懂地反问:“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呀?”

“姆妈!”沈元阑使劲儿?的拉了一下她的手?,“姆妈你听我跟你说,你若是不喜欢三姐的话,过了年不久她就要嫁去杜家了,并不会常在?家中?呆。”

苏氏的眼底起了寒冰,一下子松开?了他的手?,低喝:“她算你哪门子的三姐,你自己嫡亲嫡亲的三姐,到现在?都?生死未知,却不曾见你问过一句。”

“姆妈,我与四姐乃双生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她的安危!”沈元阑抬高了声音,道:“不瞒姆妈说,别人都?说双生子有心灵感应,我一直觉得四姐没有生命危险,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的哪个地方?!”

“真的?”苏氏惊喜不已。

“不敢说谎。”沈元阑正色道:“姆妈,我知道你的心里会有不忿,就是这种不忿让你变得都?不像我的姆妈了。我不喜欢你现在?变成的这幅样子,而且,姆妈,我偷偷给你交个底罢。我是不会出国留学的,我已经找到了赏识我的人。我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让我姆妈抬首挺胸做人,不会让爸继续欺负你……所以姆妈,放下那些不忿好不好?”

苏氏直视着儿?子清明的眼睛,点了点头。

沈元阑很高兴,伸手?抱了抱她,这才?像个小孩子似的欢喜的跑了出去。

苏氏的笑敛在?了嘴边,她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儿?,支起了身子,冲着门外喊,“三娘。”

严三娘不多时就上来了,她关上了门,抬眼看着屋里面色蜡黄的女人。

苏氏道:“三娘,等不了那么?久了,咱们得尽快结果?了沈黎棠!”

苏氏下定了决心,沈黎棠若再不死的话,她可能连儿?子都?要失去了。

严三娘没有言语,却猛的一转身,拉开?了房门。

只见薛氏从门前过去。

严三娘紧盯着她的背影。

薛氏死命地抠着手?心,不让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

严三娘一转身又合住了门。

苏氏问:“怎么?了?”

“二姨太八成是听见了。”严三娘阴沉着脸说。

苏氏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那怎么?办?”

严三娘道:“那就送他们一块下去。”

——

沈南瑷才?没有那个耐心自己去做一间暗室把照片洗出来。

她花了一百块钱租了一间照相馆儿?的冲印室。

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胶卷里的照片全部洗了出来。

这些照片几乎记录了朗华在?泷城的足迹,景物与人物都?有。

还有一张是属于她的。

其余的她将照片儿?按照拍照的顺序归好了类。

一张一张仔细审视。

沈南瑷简直惊讶不已,照片儿?中?有一个女人的背影,瞧那身段和发型,分明就是严三娘。

严三娘的照片儿?一共有三张,全部都?是背影,出现的地方?是同一个地儿?,可是却身穿不同的衣服。

沈南瑷仔细看了又看,她还是对泷城不够熟悉,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她将严三娘的照片拣到了一边,继续往下看。

居然又发现了杜聿霖。

若是她没有认错的话,那应该是在?营所的门口,杜聿霖开?着他的敞篷车,车上还坐着另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赫然是顾歆儿?,穿衣打扮十分懂得拿捏自己的长?处,也不知是否是拍照的人技术太好,就连眼尾勾兑细长?的眼线痕迹,都?给拍得一清二楚。

“……”

沈南瑗眉心跳了一下,乍一看到杜聿霖,她就会想到杜聿霖跟又青说的话。这种算不准对方?到底知道自己多少底细的感觉实在?是不大好,以至于沈南瑗看到照片的当下再没了第二种感受。

何况还有个古怪的严三娘。

严三娘有问题是肯定的。

只是一时查不到,但?毋庸置疑的,她跟了苏氏,听从苏氏的命令,那就是她得提防的。

沈南瑗拿信封壳子把照片装了进去,放进了大衣里衬的大口袋里,拎着手?包离开?。

临近年关,大街上热热闹闹,街边挑夫走卒的吆喝声吸引了不少置办年货的。红红火火,洋溢着喜庆。

“小姐,来,瞅一瞅,福州那边来的砂糖橘,蜜甜的喂!”

“烟酒瓜子花生咯……”

这似乎是一年到头最好最轻松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这氛围多少能给了沈南瑗一点触动,积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东西削弱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辆敞篷的道奇小轿车从沈南瑗对面的方?向?开?了过来,尽管沈南瑗靠了路边走避让,但?那车子明显也跟着挪近了距离,朝着她开?了过来。

沈南瑗当下就想踩着路边的台阶上了,总不至于这样还撞过来,何况还是大马路的,结果?,就看到要从车窗掉出来的东西,想也没想就给拍了回去。

是一杯咖啡。

伴随着急刹车,和车上女子的惊呼,整一杯的咖啡就全部泼在?了一名?女子雪白的大衣上,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最后那词儿?,是沈南瑗当下的心情?。

“顾小姐,你没事吧?”沈南瑗先彬彬有礼的一句把顾歆儿?那句‘你怎么?回事儿?’堵在?了喉咙口。“怎么?会这样呢?我还以为谁车窗抛物,那可不好。”

这一反问,把顾歆儿?差点给气死。

毫无疑问沈南瑗是故意,但?一句车窗抛物却把自己给噎住了。

刚她就在?对面咖啡馆看到沈南瑗才?打包了咖啡要走,想借机‘不小心’泼沈南瑗一身,再一句对不起,让她当街出个洋相,满身咖啡渍的回家去。

现在?这人变成了自己。

沈南瑗心底乐着,面上还绷得特别正经,“你真的没事吗?这大衣价格怕是不便宜罢?”

这一提,顾歆儿?更肉疼了。那是她前些时候在?NY买的,就这么?件‘寻常’大衣居然比天京百货里卖得还贵,真是应了‘穷山恶水多刁民’那句老话。

“没事儿?,不过就是件普通衣服,沈三小姐没事才?好。”

而车子里跟顾歆儿?一道的少女,则变了变脸色,NY的还是普通衣服,这位顾小姐好大的口气。

沈南瑗满意地看到顾歆儿?女伴的脸色,这就是差别,三言两语就挖了坑,对方?又跳得这般干脆,结果?非常讨喜。

是因,她一早就认出来,那开?车的是董市长?家的小少爷,而陪着顾歆儿?的女伴则是董家的五小姐董灵珊。

董灵珊方?才?是真以为顾歆儿?拿的空纸杯去投垃圾桶,因为一开?始她并没有看见沈南瑗。而顾歆儿?一直让弟弟开?车离得路边近一点,再近一点,也就是前面那么?一会儿?才?看到差点就撞上了沈南瑗。

而那杯咖啡竟是没喝过的,全部撒了顾歆儿?身上,她再看顾歆儿?抿了下嘴角,眼睑微垂,她便叫弟弟送顾歆儿?先回酒店。

出去玩的事,也暂且搁一搁。

沈南瑗看着那车子扬尘而去,嘴角微微笑。

结果?,一个转身,就差点撞上一人,对方?还直咧咧就是冲着她来的。在?大太阳底下,摆着手?,笑得灿烂,“小媳妇儿?!”

合着是你方?唱罢,他登场。

这么?巧么?……

“大少?你这是出来……”沈南瑗就看到了杜聿航老大爷似的提溜着一只鸟笼子,“遛弯儿?呢?”

后面的张副官道,“大少这一大早的,是出来替您物色新年礼物呢!”

沈南瑗又是一愣,目光不自主?就落在?了那鸟笼子上,里头关着一只颜色特别艳丽的鸟儿?。

她真的很不喜欢。

“小媳妇儿?,你喜不喜欢?”杜聿航把鸟笼子提溜起来,让沈南瑗能看清楚里头的鸟儿?,“我刚在?花鸟市场一眼就相中?了,你看,它漂不漂亮,还会说话呢,来,快说一个。”

“漂亮!我漂亮!”金刚鹦鹉粗嘎的嗓音聒噪说道。

沈南瑗噗嗤一下就被逗笑了。

杜聿航就那么?提着鸟笼子憨傻地看着她,“嗯,漂亮。”

说的不知道是鹦鹉还是沈南瑗。

沈南瑗被他那直白的目光瞅得不好意思,“怎么?好意思让大少又破费。”

目光却幽幽落在?了鸟笼子边缘那刻着的小篆,‘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和鸟笼子里的鸟儿?,形成颇是讽刺的画面。

“小媳妇儿?不喜欢?”杜聿航发现沈南瑗并不高兴,他说不上那感觉,但?就是怪怪的。

沈南瑗其实是受了那么?点刺激的,一些东西积压在?心底,哪怕是写?字排减压力,也不代表那股子压力不存在?了,相反,稍稍触及,就有冒头席卷的趋势。就好比眼下这只鸟笼子,和这只艳丽色彩的小鸟。

“嗯,我不喜欢,所以大少不必为我费心。”沈南瑗这话说得可谓是绝情?了。

杜聿航似乎只懂得那字面上的意思,小媳妇儿?不喜欢,那就换一个让小媳妇喜欢的,他立马把鸟笼扔给了张副官,“那我陪你去珠宝楼那,挑你喜欢的可好?”

“……大少,我今儿?还有事,现在?得回家了。”沈南瑗依然是婉拒。

正好沈南瑗也拦下了一辆黄包车,再看杜聿航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心底又生出几分不落忍,解释道,“我今个有些不大舒服,失陪了,谢谢大少的美意。”

临错身时,沈南瑗还听见杜聿航不解地问张副官,“她为什么?不高兴,而顾歆儿?一去珠宝店就能高兴?”

沈南瑗觉得顾歆儿?真是无耻,骗小孩子感情?不说,还骗财。

但?那不是她该去置喙的,顶多下次见着杜聿航拐个弯儿?提点下,那也是下次见面的事儿?了。这阶段,杜家的兄弟俩,她还真是一个都?不想见。

黄包车行?到了沈公馆。

沈南瑗的右眼皮又一直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往沈公馆那幢楼看了过去,窗子那窗帘大开?着,什么?影儿?都?没有。

而在?房间里,苏氏坐在?房间摆着的沙发上,看着严三娘把薛氏按在?浴缸里直到断了气,目光有些呆滞,连呼吸都?似乎都?忘了,良久,才?匀了一大口气,胸脯剧烈起伏。

而严三娘的脸宛若地狱来的女罗刹,残忍冷酷就像个杀人机器。

她今儿?才?算是真正见识。

忽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漏下了什么?,这样的人能为自己所用,图什么?呢?

——

薛氏死了,喝多了酒在?房间里泡澡,溺死了。

至于喝酒的原因嘛,借酒浇愁,新染上的毛病,谁成想一下就要了命。

尸体是巧儿?临到要用晚饭去敲门才?发现的,早凉透了。薛氏的死,又为沈家蒙上一层阴翳。

沈南瑗回来以后就在?房里看书,民国版的三国志,看起来虽然生涩了点,但?很磨心性?。

银霜来告诉薛氏死的时候,沈南瑗轻微讶异地抬了眼皮,显然她没想到薛氏会这么?快就领了盒饭。

“怎么?死的?”

“醉酒溺死的。”银霜答,随后又思忖了下压低了点声音道,“中?途我瞧见巧儿?拿着拖把和水桶过,可后来报到老爷那,是五点才?去敲的门。”

巧儿?为何说谎,势必和薛氏真正的死因有关。

她阖上了书,听到下面传来的动静,想了想道,“这时候还是不下去添乱了,让厨房随便给我弄点吃的,就说我有点风寒不舒服。这几日,我都?不会下楼吃饭。”

过了晚饭点,沈公馆又恢复了平静。

薛氏的家里没有什么?亲眷,丧事办的也很仓促,没有在?家停放。

第二天,沈黎棠让管家买了口棺材,运到了城外。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而且没有人对这样的做法,提出任何异议来,仿佛这就该是薛氏的归处。

这几日,饭桌上少了个薛氏还有沈南瑗,只有碗筷轻碰的响儿?,还有沈黎棠那张黑面搁那,没一个敢说话的。

李氏吃过饭上楼,像受过刑一般,进了沈南瑗那屋浑身脱了力,她不能像沈南瑗这般随心所欲,是以,自从薛氏死了,到现在?,她这心里总有说不出的难受和古怪。

说起来,她同薛氏的关系一点都?不好。

那个薛氏仗着比她早进门,没少干在?背后给她下绊子。

可人死如灯灭,往日的那些个恩怨,也就随着风散了。

她用手?拍了拍像梗住一样的心道:“老爷要抬严三娘做姨太太……”

这是沈黎棠离开?饭桌前说的,仪式从简,也就口头许了许,往后严三娘就不在?厨房里做了,而是半个主?子了,厨房里又换回了大庆嫂。

沈南瑗错愕了一下,“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心想,这不是她一开?始就猜到的事情?嘛!真没什么?好诧异的。

不管怎么?说,好歹她的胃有着落了。

而李氏想的是沈黎棠的薄情?寡性?,什么?冲喜,说白了,她们这些姨太太,甚至前面死的那一任太太,恐怕都?不曾入过他的心,他最爱的莫过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前程。

明明是早就令人心寒了,这下子是寒凉入骨,还有现实打破了幻象的茫然和震惊。

“现在?若是许你一笔银子,你最想去做什么?,又或者?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沈南瑗突然正视了李氏的眼睛,认真地问。

这个问题,其实她老早就想问了。

只不过,李氏同她不同,李氏的思想保守,干不出多出格的事情?。

只是瞧瞧这吃人的沈家,今儿?是薛氏,谁知道明儿?又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随机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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