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纵云到底经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姜雾不得?而知,但她明白,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年少时嬉闹的玩伴。
几日前的魔宫深夜,他的确想要亲手杀了她。
姜雾缓缓收紧臂弯,将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
就连薛拙那样的修为,在面对叶纵云时仍难一敌,依照他少年时那样聪慧过人的天赋,现如今叶纵云的修为,很有可能同陆归龄不相上下。
更别提陆归龄道心不稳,这段时日频频跌落境界,就算他这会儿也在,胜负难说。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男人低哑深沉的嗓音突兀响起,惊得?姜雾下意识掩住了叶浣的脸,下一秒,她迟疑着面色,望向?那边不知何时直起身的人。
“你……”
“想不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温吞了。”
他自顾摇了摇头,有些不满,似乎上演着一场久别重逢的戏码,眉目带着熟悉的爽朗洒脱。
“爱发呆,爱摆阔,还爱挑事……你能活到现在,我真的很惊讶。”
“是么。我也很惊讶,你还活着。”
姜雾不知道他要唱哪一出戏,但这是他的地盘,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由着话淡淡应声,思绪却如一根绷紧的琴弦,掩在叶浣身体后的一只手开始凝结法印,期颐能以此寻找出生门。
霜白的微芒在半途中熄灭,如同将烬的星火,转眼寂灭在姜雾指尖,她微微抖了抖指尖,感?受到脸庞炽热的火光。
那团火红的屏障也不知道在何时破碎的。
“你如果感?到冷,就跟我说,我会替你生好火的。”
隔着金色的火焰,她瞧不清叶纵云的脸,只能听到他冷硬的提醒,“不要自作主张,扰了月月的清梦。”
叶纵云是炼器大宗全清宗的天才,他天生火灵根,操控火候的本事早已耳熟于心。只是在年少时,姜雾尚未有机会见过他的本命火焰,想来这朵金色丛火,就是叶纵云成年时选的本命天火。
她咬咬牙,揽着叶浣的肩头,“叶纵云,你到底在干什么!”
听得她这一声高昂的质问,男人眯起眼笑了,神色再也没有之前的洒脱,他那双与叶浣极为相似的瑞凤眼黑白分明,不经意间流露出少许危险。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活了那么久……是陆归龄吗?不不不,”
他又摇着头,自己否认着之前的话,
“不会是他,他早已忘了你,又怎么会再替你移伤续命呢。”
姜雾愣了下手?上动作,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
似乎是暂时没什么事干,叶纵云从怀中掏出一把桃木梳,缓缓梳理着满月的头发。
“你不知道啊。那会儿在耶珠藤林受的伤,大半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你要是乖乖休养几天,兴许就没那么多事了……可惜你太闹腾,而他么,”
他停了会儿,然后轻轻哼笑了一声。
“太惯着你了。”
姜雾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说清楚。”
“时间过去太久,我不会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记得太清楚。”
叶纵云懒懒梳理着手?中青丝,漫不经心的说着,“不过,当年能寻到你,也多亏了他移伤续命的法子,当然了,我是个天赋不错的学生,他会的,我也能学会。”
他专注的看着满月,声音低了许多。
“说来得好好感?谢他,若不是因为这个法子,我也不会在晏师危那里寻到她。”
姜雾捏紧了手?心。
年少时试炼无数,纵然小邺村曾让她与陆归龄真正的分道扬镳,但姜雾从来没去细想过其中古怪的关节。
是啊,腐蚀性极强却又多变的耶珠藤毒液,又怎么会是几颗化毒丹药能轻易解决的呢。
姜雾垂下眼,嫣红色的唇瓣有些干。
“你是怎么知道他忘了我。”
叶纵云颇有些诧异的盯了她一眼,也没再梳理满月身上无一丝杂乱的长发,他拿着梳子,颠颠拍打在掌心。
“学聪明了啊。你还能问我这一句话,我以为你没听到呢。”
姜雾冷笑一声,面上神色不见慌乱,指腹却在不动声色间贴在叶浣的脖颈,时刻警觉着她跳动的脉搏。
叶纵云耸耸肩,摊手?表示无奈,“也没办法啊,他自己跑过来把情?根扔给我,我能不知道吗。”
“扔给你?……他给你干什么。”
他现在疯疯癫癫的模样,逐渐让姜雾有些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怎么看陆归龄都不是一个能随随便便把情?根丢给别人的人。
“我想想啊……”
他摩挲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想了会儿,随后一拍巴掌,两眼一亮,
“扔掉!对,他跑过来是想拜托我帮他扔掉。”
昆仑镜曾说,情?根一失,之中的记忆就会如破碗中的水,逐渐消失,而陆归龄想起了一切,岂不是当年他扔掉的情?根又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