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熔浆在石柱下沸腾,穿过?悬桥后,铁索两边各立了两名魔修。
姜雾没有出声,骨牌贴在她指腹上,冰洁如霜,好看得宛若根根白玉,魔修接过?骨牌时,不由自主扬起黑色指甲,想往她手背上蹭蹭。
谁也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他哀嚎一声,一截断指啪嗒一声,骨碌碌滚进泥淖中。
“谁?!是谁!”
在他身旁的另一位魔修警觉起来,他拦住了蜷缩着身子的同伴,鲜血的味道很诱人,至少他舔了舔嘴角,一双竖瞳闪着精光,一丝不落的盯着姜雾。
薛拙上前,笑着连连道歉,态度温和,“大人,大人,内子胆小?,见?不得血腥,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过?去吧。”
他说着,手下塞了一包沉甸甸的物什?给那名魔修,“小?人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常年走南闯北,珍藏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您可千万不要嫌弃。”
熟悉的耶珠藤蔓香从袖口传来,魔修颠了颠手上的东西,乌黄色的竖瞳慢慢恢复平静,他又仔细看了看面前伏小?做低的男人,冷哼一声。
“入了魔都,就要守魔都的规矩!”
“这?次是谁在背后捣乱——”
他环伺四周,将各个想入结界的人脸逡巡一遍,都是些不算可疑的人。
“就先不追究了。但各位记住,这?道门的背后,可没有我们这?样好说话的大人!”
捂住断指的魔修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按下,前者愤愤不平盯着姜雾,眼神像淬了毒的毒蛇。
姜雾感受到这?阵注视,她皱起眉,知道自己?想要悄无声息混入魔宫的计划算是付诸东流了。
至于是谁砍了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姜雾低着头,埋低的视线越过?薛拙衣摆,看见?了尘土中刀口平整的断指。
除了陆归龄,还会有谁。
两侧炎热的气息像海浪一样涌动在周身,姜雾随着薛拙踏入大门,亮光刺眼,她反射性?抬手挡了挡纱帽,指尖感受到阵阵清爽。
薛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到了,去那边吧。”
姜雾放下手,目光从帽沿下滑落,看清了面前人来人往的街市。
这?里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完全没有一丝一毫魔都的气息,就连往来行?走的’人‘们,也是衣履如常,举止得体。
薛拙去的位置是一处茶摊,姜雾端起一杯凉茶,润了润嗓子。
摊主摇着把扇子,两撇小?胡子翘得老高。
“哟,看样子二位在城门口闹得动静不算小?。”
“店家何?出此言?”薛拙放下斟茶的手,面色平静。
“夫人的兜帽上还有几点血沫星子,我闻闻……啧,蝰蛇的味道,今天?当值的应该是他家七儿子,恭喜夫人,惹上了个大麻烦咯。”
姜雾就知道,自己?摊上的准没好事。
谁不知道蝰蛇睚眦必报。
薛拙当然也知晓蝰蛇是个什?么糟心东西,他冷下神色,但脸上的笑意?却没改变,依然含笑问着摊主。
“想来店家愿意?告知我们,也是个好心人……”
“不不不,我可不是个好人。”他连忙摆手,小?胡子也抖了抖,“只是受人之托,提醒一二罢了。”
“……何?人所托?”姜雾直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秘事。
摊主却捂住嘴,仿佛自己?不经意?间?说漏了什?么大事,他手上的扇子摇得更快了,叠声否认。
“没谁没谁……夫人喝好后就快离去吧,小?老儿还要做生意?呢。”
他说完,身形化成一缕灰烟,姜雾的目光凝在他放在坐着的位置上,那里有一方小?圆凳,粗糙的凳面上堆了一层白灰色的草灰。
薛拙自然也看见?了,“好生奇怪,不是说要做生意?吗?怎么又跑了……?”
姜雾咽下茶水,摇摇头,“他没走,他就在哪儿。只是不愿再见?我们。”
她起身,丢下几颗魔晶,率先走出了茶摊。
薛拙追了上来,有些不解,“阿姊,他是一只……烟灰魔?”
姜雾被他这?问题惹得轻笑两声,微扬下巴,看清了薛拙的脸,“不是,你未在人世行?走,想来不曾听过?医魔唐无咎的名号。他原本是人,后来入了魔道,因为功法缘故,总会幻化成草药尘埃,以此躲避不愿见?的人。”
“唐无咎?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薛拙皱起眉,垂着长睫沉思。
“许是你以前听过?吧,他……以前与我也有些瓜葛,至于他嘴里提到的那个人,我大概猜到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