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有缘?那我可得给你仔细瞧瞧了?。你无需担心我的实力,当初决定让小叶当我的未婚夫时,我也曾仔仔细细地替自己卜了?一卦。”
“……”
嬴般若这?伸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幽静的耳室里,素雅轻纱垂落,朦朦胧胧掩住了?二人身影,时间已过?了?许久,殿外悄然有些奴仆行走的声音。
嬴般若趁空档往窗纱那儿晃了?一眼,日光大?盛,想来已过?了?辰时,伺候她?梳洗的侍儿已在来的路上了?。
握着她?手的姑娘却指尖突兀一用?力,嬴般若有些疼,她?回过?神,正巧看?见满月抬头,漂亮灵动的猫眼盛满揶揄。
“床笫之欢,何人可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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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空回来了?,带着浩浩汤汤的大?军班师回朝,彼时发呆的嬴般若还有些晃神,侍儿一再提醒下,她?才麻着指尖系好华服冠带。
与?他许久不见,但?嬴般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潮汹涌中的姬空。
他策着高大?黑马,身上玄甲犹如上好精刃,在夏日灼灼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连同男人张扬的眉角,都耀眼到嬴般若怔了?会儿神。
等她?反应过?来时,姬空正隔着遥遥石阶,手按佩剑,直直朝她?看?来。
一定是满月瞎说扰了?她?的心神!
嬴般若抖了?抖鸡皮疙瘩,连忙垂下眼,恭敬本分的等待君王归来。
等到男人踏上长阶,等到他一步步向她?走来,嬴般若心跳如擂,耳边寂静一片。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只听到那双靿靴踩在地上,一声一声,清脆稳健。
她?闻到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清爽干燥,却又莫名令人安心。
嬴般若张嘴欲说的话,也就在这?时走神间慢了?半拍。姬空的声音一如她?出嫁那日,低沉沙哑。
“嬴满于两军对阵前曾说,灵祝佑楚,必能斩寡人项上人头。”
嬴般若几欲伏拜在地,她?稳住身,强自镇定,“王上,想必自妾出嫁后,楚宫内又重新?甄选了?新?的灵祝。您用?兵如神,又怎会是区区一言能打败的呢。”
男人的笑?声传扬在风中,那份嘶哑有些减淡。
“王后说得在理。不过?头几仗,寡人的的确确打得有些艰难。思来想去,或许楚人传颂的怪力乱神也并非不可尽信之言?”
嬴般若心头一跳。
她?直觉有些不好,刚想反驳,谁料随后跟着上来的两名男子比她?发言更快。
她?认得这?二人,在入齐宫当日,也是他们跟在姬空身侧,从勐阳城门迎了?她?的车架入宫。
此二人,一名伏霆,一名班子休,皆为齐霸主姬空多年的心腹。
伏霆显然是个脑子一根筋的典型武将?,他没?听出来自家?王上话里有话,抱拳恳切劝道:“王上,前朝天子正是信奉巫蛊之术,才得了?身死?朝灭的可悲下场,楚人要步其后尘,我们可不能学他们啊!”
班子休恨铁不成钢,他狭长的凤眼瞟了?一眼’大?名鼎鼎’的楚姬,亸袖拱手,拦住了?伏霆还要说下去的蠢话。
“王上之言,甚是有理。不过?我泱泱齐国,会观天命的先生少之又少,况且也需要一段时日去寻……”
姬空侧着身,幽深乌黑的眼睛望向阶下万军兵马,笑?容留在两颊,一派不可多得的从容随意。
“爱卿所言极是,寡人也为难的很啊。”
班子休顺杆往上爬:“王上,不若听臣一言。”
“爱卿请讲。”
“依臣拙见,王后娘娘出身楚宫灵祝,本领应是比齐国内最高明的先生还要高强,不如就请娘娘暂领此差,待王上一统天下后,再重迎娘娘回宫。”
全程陪当透明人的嬴般若,逐渐面无表情。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有权反驳上述提议吗?
枉费刚刚她?心里的老鹿瞎了?乱撞。
这?个狗男人他没?有心。
然后狗男人就夜探祭祀宫了?。
劳累了?一整天的嬴般若疲惫不堪,她?将?将?吩咐完侍儿,把祭祀宫重新?装潢成她?习惯的模样。
要是几年前她?就知道自己仍逃不过?当神棍的命运,嬴般若发誓自己绝不会在入住第一天就大?动干戈,以至于现在的她?要再重做一遍。
躺在床上,入目是轻飘柔软的素纱,身下枕着充满馨香的锦被,嬴般若闭上眼,准备好好享受自己一天的成果。
然而……
嬴般若睁开眼,正对上一双亮如黑曜石的眼眸。
男人灼热的呼吸打在她?侧靥,痒意从脖颈延伸至耳廓,嬴般若愣了?数息,等感觉到凉意时,细腰上系紧的细带松松滑落,修长白?皙的玉领敞露在交衽下,男人勾起她?盘绕颈侧的乌发,刮蹭中指腹粗砺,嬴般若差点惊叫出声。
但?她?到底忍住了?。
论身兼数职的前王后现灵祝的自我修养。
嬴般若于黑暗中虚起眼睛,她?蹙起眉头,柔顺握住那只肆意的手,轻声道:“王上,这?里是祭祀宫……”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哑的轻嗤。
清冷的月色如水,投射在门窗下,破开一室昏昏暗色。月光渡上绫纱帐顶,柔和了?光芒,落在软席间雅致的眉眼中央,女人面色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失落,美目低垂。
姬空停住了?手,他贴近那张瓷白?的脸,眼睛却往下游移,滑落在那截鹤颈上,目光露骨又危险,活像是要叼进嘴里的猎物?。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
“祭祀宫……那又如何?”
嬴般若差点咬碎自己一口好牙。
当王后你不睡,当巫女你倒屁颠屁颠跑过?来了?,还真是野花就比家?花香??
她?是该啐一口男人本渣呢,还是该啐一口自己没?见过?世面。
嬴般若抿了?抿唇,努力平息胸口咚咚直响的心跳。
我的鹿啊,别蹦跶了?,赶紧安息吧。
这?个狗男人他不值得啊。
男人靠在她?颈窝,鼻息间芳香游走。嬴般若颤着长睫,按住他欲往下的手,带了?些许哭声,“王上……妾身为齐国灵祝,若非完璧,岂能上仕天神?”
那双不安分的手停在腿弯,嬴般若使劲挤出的几滴薄泪将?坠不坠,她?看?着男人撑起身,垂散的乌发划过?她?枕上青丝,交缠缭绕,密不可分。
姬空啧了?一声。
“麻烦。”
他说完又探低了?下颚,一只手握住她?颤抖的指尖,循循善诱。
“齐国灵祝?正好给寡人算算,此生寿数几何。”
她?一时间没?明白?男人的意思,却在下一息,脸腾地红得发烫。
嬴般若没?忍住,眼角抽了?抽不说,两只耳朵也烧得心慌。
她?努力含着下巴,尽量垂低自己不似以往风雅的眉目。
哪知此番行为更惹得他发笑?,肩上垂靠的脑袋有些沉,嬴般若很不自在他唇齿间漫出的玩味笑?声,耳珠沉甸出一点紫尖,被姬空亲吻着倒在临畔。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鱼贯而入的侍儿捧着盥洗用?具,嬴般若忍住一身酸软,抬脚下去,差点一个趔趄跪在众婢面前。
“……”
跟随她?一同入住祭祀宫的侍儿忧心忡忡,连忙扶住她?。
“灵祝大?人,您昨夜可是休息得不好?需要奴去请王上过?来瞧瞧吗?”
……倒也不必!!
你家?王上能做的都做遍了?,不能做的差点也要做了?,还找他来是怕我不够累吗。
嬴般若按住跳动的太阳穴,差点就要把罪魁祸首暴露于嘴边,结果到底是稳住了?。
不为其他,只因殿外转入一位紫衣姑娘,她?笑?得狡黠聪慧,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猫。
满月转着手上的锦囊,唏嘘长叹。
“鸳梦温存,良人难得,世烦烦扰心,又与?你我何干?”
嬴般若按着额角神经,又往两侧示意退下,“说人话。”
等待窣窣衣袂的声音远去,满月将?手中之物?抛予她?。淡雅的紫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嬴般若疑惑接住,丁香绣饰触在柔软的指腹。
“这?是?”
“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转身往殿门走去,高扬的手往身后浮空挥了?挥,声音轻快。
“这?段时日,多谢你的照顾。我得回去找小叶了?,有空给你带喜酒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是一个秃头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