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姌留给鲁衡一个迷样的笑容。
只带了任管家和赶马车的马夫,从醉花镇慢慢往东走,一直走到荒无人烟的农田边。
远远的,一个佝偻的背影在田垄边负手而立。
岳秀姌吩咐任管家和马夫呆在车边,任管家非要跟着她一起去。无可奈何,只好让任管家跟着。
扶着任管家一起走在田垄上,像走独木桥一般艰难。终于距离那人不远的地方,岳秀姌才要开口询问,就听到身边任管家率先问道:“程副将军,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佝偻的男子转身,鹤发童颜,眸光深邃。平静的脸上没有惊讶之色,显然他料定任管家会跟着来,而且隐隐察觉出他与任管家关系非同一般。
“任大哥,多年未见,没想到你还活着。”佝偻男子作揖行礼,深邃目光看向岳秀姌,却问着任管家,“这就是凤大小姐的大女儿?”
任管家扭头瞧瞧身边的岳秀姌,颌首道:“正是她。如今继承柳家的家业,重震柳家。”
“是吗?”佝偻男子端详面前的女子,算算日子已过去十六年,“今年十六啦?”
岳秀姌回答:“是,今年十六周岁。”
“听说嫁给第一谋士澹时寒?”佝偻男子提到澹时寒时,眼中闪现异样的惊艳之色。
岳秀姌拧眉,她听到男人心里在激动着什么,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着。
“大小姐,他就是程统。”任管家率先介绍,也是故意打断岳秀姌观察佝偻男子。
岳秀姌笑说:“我早就猜到啦。澹时寒揭穿赵村长就是六猴子,那么一同失踪的程统担心自己也被揭穿,与其等着被抓,不如自动现身。”
“哈哈,老朽已不再是当年的程统。”佝偻男子大笑,摸摸光秃秃的下巴,说:“如今我已是皇上身边的内侍太监,连公公。”
“连公公。”岳秀姌想到陈公公早在皇帝微服私巡到醉花镇的时候被杀,回去后一定是重新提拨了内侍,程统便借机上位。不过……“太监能私自出宫吗?”
“当然不能。”连公公笑,说:“皇上交给我一道圣旨,我故意拖延时间,直到来了这里才将圣旨交给鲁统领,回去之后也不会遭人弹劾。”
岳秀姌竖起大拇指,赞赏:“好计策。”
“多谢大小姐。”连公公拱手道谢。
岳秀姌撇撇嘴,这还用谢?真虚伪。
“连公公请交出解药吧。”伸出小手,岳秀姌一副不给就抢的威胁表情。
连公公抿唇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那蛇毒不烈,又有鲁统领的解百毒药丸,我这点小心意如何能相比呢。”
“鲁衡的药丸再好,却不能对症下药。”岳秀姌拿过药瓶,打开盖子嗅闻一下,说:“这药是假的啊。”
连公公怔愣,不自觉的看向任管家。
任管家微微一笑,说:“如今咱家的大小姐与当年的凤大小姐可不一样。咱家的大小姐精明着呢,什么都骗不了她。你乖乖的拿出解药,别惹大小姐生气。”
岳秀姌塞上瓶盖,丢给连公公,嗔怨道:“你这把老骨头想埋在这田里做肥料是不是?竟敢拿假药诓骗我。当我是皇上吗?”
“哎哟哟,大小姐,千万不可对皇上不敬。”任管家立即拉住她,谨小慎微的提醒,“你现在是皇上的龙卫,怎么不敬呢。”
岳秀姌撇撇嘴角,“他是皇上又如何,还不是处处看丞相的脸色。”
“大小姐别逞一时口舌,招来麻烦啊。”连公公重新拿出一个瓶子递给她,语气压得极低沉。
岳秀姌拨开盖子闻闻,“嗯,这是真的解药。”
“大小姐学过医?”连公公惊讶。
“你心里想的啊。”岳秀姌指指他的左胸位置,又指指他的炯亮双眼,说:“我能透过你的眼睛读出你心中所想。你刚刚给我假药的时候,你很得意。”
连公公竖起大拇指,赞叹:“大小姐好本事。”说完,看向任管家,低声问:“那件事情,你可说了?”
任管家顿时面色凝重,看一眼岳秀姌,又看回连公公,摇头,说:“还不是时候。周良已经认了大小姐,但是大小姐……”
“丞相没有倒下之前,我不想连累叔父。”岳秀姌猜到任管家与程统都是柳老太爷的人,那么他们能谈到周良,估计也知道周良与她(原主)的关系。她何必遮遮掩掩的不敢承认呢。
连公公仔细想想,说:“也好。你如今继承了柳家的家财,丞相定会想方设法的谋害你。周良是皇上的人,他在暗中保护你也不失为一个妙计。”
“正是如此。”任管家点头,又说:“澹秀才怀疑自己是石将军的后人,想来丞相也许会暗中追查。”
“他现在没有那个功夫追查当年的事情。”连公公冷笑,目光又回到岳秀姌脸上,沉声叮嘱:“想办法除掉丞相的爪牙,否则丞相永远不会现身。”
“我明白。”岳秀姌点头,狐疑的问:“连公公,你是哪一方的人?”
连公公与任管家相视一笑,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秘密。”
岳秀姌冷哼,看看连公公,又看看任管家,“我猜你们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