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苑越听越心惊,这其中,怕是还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皇室的争夺,向来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她隐隐想到了师兄跟她说过的骆启霖十四岁那年的悲惨遭遇,他那满身的伤痕,他受的屈辱,这一切让她胆战心惊。一种不好的感觉将她彻底笼罩,惊疑不定,随心而出唤了声:“夜……”带着心疼、不舍和蚀骨的疼痛。
骆启霖被她这一声“夜”惊醒,敛了已飘远的思绪看向她,淡淡笑了笑,“颜儿,不用担心,我有分寸。都已忍了这么久,还怕多这一时么?只是,他不该这样对你,也不该用你来逼我。”
苑苑看到了他深眸中汹涌的痛苦,这种痛苦褪去后,渐渐漫出满溢的情意,他伸手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颜儿,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看起来权势滔天的璟王,也只不过是挣扎在皇帝脚下的一只蝼蚁而已。”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树倒猢狲散,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好,皇宫、朝廷不适合你。”
一种酸楚疼痛铺天盖地瞬间就席卷了苑苑,她起身一把抱住了他,将他的头紧紧拥在怀里,眸中刺痛,她闭上眼,声音哽咽:“夜,不会的,永远不会有这一天,我绝不会眼看这样的事发生。”
缓缓睁开眸,眼中有泪滚落在他漆黑如墨的发中,眸中闪过一道灼人的光亮,“如果真有这一天,上天入地,颜儿都会陪着你。”
段逸尘打开门,看到她木然却又似沉重的脸,她有心事,不觉蹙眉问道:“颜儿,你怎么了?”他知道刚刚骆启霖来过。
苑苑抬眸看着他:“师兄,进去说吧。”
段逸尘将她让进屋内,两人在桌边坐下。
苑苑垂眸似有心事静坐了半刻,她在想该怎么跟师兄说这件事。
段逸尘一直盯着她似有话要说的模样,叹了口气,“颜儿,有什么要跟师兄说?”
苑苑抬眸看向他,“师兄,我想跟西门挽清去长鲁。”
还未等她有下言,段逸尘便瞪着她恼怒的低喊:“你疯了吗?”
苑苑梗了梗,她知道师兄必是不会同意,但不想他反应这么大,急忙出声:“师兄,你听我说。”她看见段逸尘眸中似还喷火,满脸怒容,似在责问她: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她沉了沉心思,缓缓开口:“师兄,西门挽清手上有傅炎谋反的证据。”
她这话让段逸尘愣了愣。
苑苑仔细扫过他脸上的怔愣,继续道:“要是能得到这证据,扳倒傅炎指日可待,我大仇也能得报。”
“你是为了这证据要跟他回长鲁?”段逸尘蹙眉紧盯着她。
“是。”苑苑一点头,“他说只要我跟他回长鲁,他就把这证据给我。”
“你相信他的话?”段逸尘眼中是不信的怒火,“他西门挽清阴险狡诈,什么事做不出来?且不说这证据是真是假,如此关系到他长鲁命运的大事,他怎会轻易将这证据交出来?他若只是以此为饵,诱你去长鲁,你就要轻易中他的圈套?”
“师兄,我有分寸。”苑苑有些急迫,“为了这证据,我愿意一赌。有了这证据,我大仇可以得报,我们也不用时刻都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
段逸尘静盯了她急切的脸半晌,眼中闪过了然,“你是为了骆启霖?”
苑苑有半刻被看穿的窘迫,立即又定了心绪,镇定的答了他:“我是为了报沈家的仇,与他人无关。”若让师兄知道她的心思,怕是更要阻止她跟西门挽清去长鲁了。
段逸尘眉目已恢复淡然,轻叹一声,“颜儿,你骗谁也骗不了我。如果只是为了沈家的仇,你不会这么决然,都已经等了两年,又何在这一时。你是怕牵连骆启霖,所以想速战速决。”
苑苑也未想到师兄已将这一切看得如此透彻,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平静的道:“师兄,颜儿想早日报仇,扳倒傅炎,有何不对?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否支持颜儿的决定。”
段逸尘紧盯着她看似平静的脸,第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师兄是绝不会支持你这个决定的。你不能去长鲁!”
苑苑垂眸,一向都随她意的师兄,竟如此肯定的驳了她。她这样做是为了大局,唯有如此,她能报仇,骆启霖也才能更安全,多一分胜算。
深吸了口气,掀眸间眼中已是定数,“师兄,不管你支不支持,颜儿都必须做这个决定。”
不待段逸尘有何反应,她便起了身,轻道了句:“师兄,颜儿还是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和谅解,你是一路陪颜儿走过来最亲的人,颜儿不希望这么重要的决定,得不到你的认可。颜儿明日就会找西门挽清谈此事,我希望在那之前,师兄你能理解颜儿。”说完便稳步往门外行去。
段逸尘紧盯着她决然的背影,眉目间纠结得更深,颜儿这次是铁了心,到底是何事让她非要做这样的决定不可?
看来,他得去找一趟骆启霖。现在,唯一能劝颜儿回心转意的,可能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