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让任文彬通知你下队里干活,他说要回宿舍换鞋,于叔就让我过来了,还说我骑车带着你直接去村北的场面。”
范建国挪开视线,望着常大夫向桃夭然解释,声音平缓毫不夹带私人情绪。
这时,常大夫开了门,拿出来一顶草帽和一双手套,“夭然,这是去县医院学习的前几天,任文彬送过来的,说是你托他买的,今天你去脱炕坯正好派上用场。”
桃夭然接过来草帽和手套,心里甜如蜜,任文彬送她东西总是这番说辞。
想着干完活儿还能捎带挖野菜,桃夭然拿了个篮子,提步就走。
范建国骑着自行车跟上来,一脚踏地拦在她面前,“于叔说让我带着你,哪儿又不对了?你骑车带着我也不好看吧?”
“范建国!你骑车带着我也不好看!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桃夭然撂下话?后绕开范建国走得更快,她真想撬开范建国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草。
这个时代的民风就是,但凡一男一女交往过密,就会被村人解读为搞对象。
如果一个女的同时和几个男的交往过密,就会被解读为烂鞋。
故地重游的她不想被封为烂鞋,只想适者生存,完成攻略任务有错吗?
“你有男朋友……我知道!我也有女朋友,我女朋友很大方,不会吃醋的,上来吧!”
范建国又追了上来,低笑着催促,在桃夭然前面骑得很慢很慢,她愿意就可以轻松地坐上后座。
重点是桃夭然不愿意,和范建国讲道理等于鸡同鸭讲,她干脆置之不理,埋头赶路。
范建国轻松超过了她,下来,“那你骑车我步走,我不想听见谁说我落后掉队!”
桃夭然绕过去继续走。
如果她骑了自行车,万一范建国坐上来被谁看见了,她有嘴也说不清。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今天,她已经和范建国“交往过密”两次了,不想再有第三次。
“桃夭然,你这样子,村主任还以为我欺侮你。”范建国骑得快也不是,慢也不是,在桃夭然身后唉声叹气。
桃夭然无动于衷。
大家以为范建国欺侮她,总比以为她是烂鞋要?好一些,这样子即使任文彬看见了也不会产生误解。
终于望见了村北的场面,桃夭然远远看见场面上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
其中有任文彬。
可是,任文彬正和一个小姑娘说着什?么,后者听得认真,时不时笑起来,有次笑得草帽都掉了,任文彬伸手捞住给了她。
越走越近,有几个女人的议论声飘入桃夭然的耳朵。
“叶子越来越水灵了,我孙子最怕叶子穿着白大褂,晌午夜里他一闹腾,我儿媳妇就说叶子来了,他一准闭着眼乖乖睡觉,比狼来了还管用,哈哈哈!”
“我孙女也差不多,她一听到叶子来了都顾不得闹腾,直往被褥旮旯里钻。”
“叶子呀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谁娶谁赚了,你看你看,范知青是不是想和叶子搞对象?”
“任知青八成和叶子闹了别扭,范知青就想试试呗,这会儿的年轻人可真不赖,还能搞搞对象,想当年,我和孩子他爹见了一面就领证生娃。”
……
“于叔,不是我不肯带着桃夭然,是她不愿意坐。”范建国把自行车还给村主任,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坐车可比步走舒坦得多,村主任纳闷地看着桃夭然。
“于叔,车胎气不足,我有些担心坐在后座磨烂了内胎,你还得补胎。”
桃夭然说得比真的还真,自行车在那儿打着,谁也看不出来车胎气足不足。
没有谁看见范建国唇角狠狠一弯。
村主任不疑有他,“叶子,刚才?分组了,你和范建国一组脱炕坯。”
这时又来了一对中年夫妻,村主任告诉他们正好一组脱炕坯。
桃夭然总不能把人家夫妻拆开,和这家的男人一组脱炕坯,她认命地戴上了手套。
很快,几辆骡车拉来了水箱,粘性很强的黄土和切碎的黍子茎秆儿,村主任带着几十个男人和泥。
要?想炕坯不裂耐用,和泥这步是关键,必须把黍子碎茎秆儿和黄土充分拌匀浸透水。
也就是要求干活的男人不但要?有力气,而且还得掌握这个关键。
村主任他们忙碌的同时,其他人也开始了准备工作,偌大一个场面按组划分出来。
每组都用扫帚打扫干净自己的这片地儿,然后浸炕坯模子和木泥抹。
炕坯模子是个四四方方的无底木槽,用水浸透后就不怎么沾泥,脱出来的炕坯四个侧面比较整齐。
木泥抹是一种常见的木质工具,当炕坯模子里放了泥,用它把泥刮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