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回房间以后,直接冲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淅淅沥沥的水流浇在地?板上?,清碎的声响堵住耳膜,头脑中杂乱无章的思绪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把拥有?这些思绪的人刺得鲜血淋漓。
云汐在水下站了良久,最后洗完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过分瘦削的脸庞,啪地?一声抬手摁灭了浴室的灯。
......
换好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云汐毫无睡意,艺术家?的灵感总在夜晚发光,她也不例外,昼夜颠倒算是她的日常。刚刚凌晨一点多,就算平时也没到她的睡眠时间,何况今天。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零星的几点亮色发呆。手机里?有?两条消息,一条是江潮到酒店后跟她报平安,另一条是小助理问她明天需不需要出?门采风。
她先回了江潮的,没提刚刚周正白的事,简单地?嘱咐对?方早点睡;随后想了想,给小助理回了个下午三点出?门。
她前段时间计划要画一套关于中国西北地?区地?貌景观和风土人情?的系列画,这也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周正白。
这么多年,她其实已经做好永远不见的准备了。
云汐浅浅地?啜饮了一口酒,烈酒涩辣的口感从?舌尖一直传到喉咙口,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这一天从?中午开始便?混乱不堪,她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好好捋一捋这突如其来的相遇。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不过就是见到了一个曾经很重要、却又把她像垃圾一样丢掉的人,她当年走的匆忙又狼狈,最开始的那一年在美国是怎么活下来的,她甚至都?要忘了。只是她突然发现,她心心念念地?恨了周正白八年,却好像忘了把人忘掉才是治愈过去的最好的方法?。
她又喝了一口酒,又想,可能也不是忘了,她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要扔下过去好好活。有?时候记着恨着,她才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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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门时,在酒店大厅又碰上?了一群穿警服的人,云汐下意识看了眼,没发现周正白。她抿着唇快速走过,酒店门口,小助理已经约好了车在等着。
她刚出?门小姑娘就凑上?来卖乖:“老师,我这次特意找了一个老司机,据说知道不少这边那些没多少人去但贼好看的地?方,我们可以让他多带我们去几个地?方,您觉得呢?”
云汐点了点头,“可以。”
小姑娘便?立刻喜笑颜开。
“相机带了吗?”
“带啦!”小助理连忙拍了拍自己背着的大包,“都?在里?面。”
云汐应了声,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后座,小助理原本?想坐到副驾驶去,被?她探出?身子也拉到了后座。
他们上?车后,小助理跟司机说了下目的地?,对?方果然是老手,一听就知道了位置,二话没说就拉开了引擎把车开了出?去。一路上?小助理都?在和司机讨论这里?还有?哪些值得去的地?方,一边问一边兢兢业业地?在本?子上?打?小笔记,司机师傅的普通话不是很好,说的有?点别?扭,有?时候她听不懂了还会不好意思地?恳求对?方再说一次。
云汐全程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窗外大风卷黄沙,人类文明的痕迹在一片昏黄中若有?似无,偶尔能看到几位围着艳丽纱巾的当地?人,说说笑笑地?从?方块大的窗口中走过。路边一列列排着松树,在风沙中绿的亮眼,每一颗都?枝干挺拔,树梢向上?,看久了很像是记忆中某个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