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无印这话说得很轻,但对于方柔犹如千斤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应封决回复记忆是好事,只是刚才一瞬间让方柔觉得他好陌生,现在的他,还是苍全吗?
楼下的行军队伍已经过半,方柔看着应封决的背影,问道:“他这是要去进宫面圣吗?”
金无印转身坐回桌边,方柔亦是跟着坐到了他对面,而后喝了一大杯水让自己先冷静下。
金无印看着她,并未回答她的问题,“阿决依照和应幽承的约定,帮他拿下了绰国,那么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战场了。”
“真正的战场?”
方柔起初最为担心的就是应幽承会在应封决打赢之后过河拆桥。但照目前来看,应幽承并没有那么做。
当然不排除因为自己的消息闭塞,这段时间中定也发生了许多她无法想象的事。
如今的结果应封决安然回来了,灭掉绰国为应朝扩充领土,这是多么大的一项功勋,等待他的会是数不清的封赏。
金无印起身向方柔伸出手,“走吧,你不是想要回府吗?”
这一刻方柔有一点点犹豫了。
金无印见她如此也不管他,抬脚就往楼下走去,“随你,现在你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方柔不解的跟在他身后,缓慢行步,“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把我看得紧巴巴的,怎么这会儿又当我自由?当我小狗吗,谁丢就丢。”
松玉不在,金无印又不管她,方柔只好扶着扶手一步步慢慢的下楼。
等她下完楼,金无印已经在外等着她了。
见方柔站在原地不动,金无印也不急,直接上车,“还愣着做什么?想自己走路回去吗?居然被人给撞了我可不管。”
这一路走来,改骂的话,方柔已经在心里把她骂了个边了,现在她也没心力再骂。
幸而松玉过来扶着她上了车。
“还是你好。”方柔对着她微微点头。
“王妃,请吧。”
马车行驶得非常缓慢,慢到连两岁的小孩能超过他们。
方柔坐在车里一声不响,本来该是高兴的事情,可她就是高兴不起。
金无印像是把她当做透明人一样,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方柔透过薄纱车窗看向街道,人们还沉浸在淮王得胜而归的喜悦中,与这些人的心境不同,方柔显得心事重重。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离淮王府百米之遥的地方。
方柔问向金无印,“你是打算让我一个人过去吗?”
金无印从旁边的小柜里取出一个小扁盒递到方柔跟前,“你先别打开,等你进了淮王府再决定。”
方柔觉得这家伙神神秘秘的,揣了盒子就由着松玉扶了下车。
松玉垂下头,依旧恭敬如初,“王妃,奴婢就送您到这里了。”
方柔清楚她毕竟是金无印的人,郑重的对她说了句,“这些日子谢谢你和五侍女的照顾,保重。”
“恭送王妃。”
带松玉上了车,金无印毫不留情就催着马车离开了,独自留下方柔一人立于街上。
淮王府外站着两个守卫士兵,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方柔在原地站了好久,许是没做好心理准,又或许是真的有点儿怕了。
“这位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老妇人牵着自己的孙儿,在旁边见方柔已经在原地待了许久了,又见她是一位孕妇,有些担忧走上前来询问。
方柔扯出浅浅的一抹淡笑,摇摇头,“谢谢大娘关心了,我没事的,就是走累了点想多休息下。”
听方柔这样说,老妇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牵着孙儿离开了。
方柔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似都在朝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也是,孤身一人挺着个肚子站街上,是有点儿引人注意。
深吸一口气,方柔还是迈出了第一步。
一步、两步,淮王府的大门就在这时被打开了,一队人马从内齐齐跑出,而后站成一排。
四周的行人且是顿足观望,方柔因为自己的行动有些缓慢被路人给挤到了后方。
她踮着脚尖在人群往府内张望去,见应封决换了一身墨色朝服从府内走了出来。
她举着手朝着他挥了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敢开口喊他。
应封决应是也没有看到她,直接翻身上马就走了。
等应封决的军队离开,路人们讨论的最多的就是淮王立功后的赏赐。
方柔对这些不关心,任由他们怎么说,轻捧着肚子就朝王府而去。
她从未觉得这一段路会是那么的漫长,尤其是台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陡了,感觉好吃力。
终于到了府门前,方柔拍了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说,我这是回家,心虚个啥。
抓起门环用力敲了几下,结果却是无人来应门。
又试着敲了小半刻,那门才缓缓打开。
王府的丫鬟下人,其实方柔都没有认真记住过,所以眼前的小厮她也认为应该是之前的下人。
方柔看着他,他看着方柔,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对视了足足十秒。
小伙子才问道:“请问你找谁?”
方柔一愣,虽然她认不全府里的人,但是府里的人都认识她啊。
“我是淮王妃。”
不知道咋地,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点儿不信了。
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让方柔真的心虚了。
小厮眨了眨眼,好似在确定她说的真假,然后才道,“您稍等。”
稍等?什么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