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隔壁池塘折了片荷叶,将西瓜放在上面,翻了手帕擦了擦西瓜,掏了腰间?的匕首,几刀开了瓜。示意两位:“尝尝吧,今年的第一颗瓜。”
陈增对这个?是极感兴趣,姚重倒是一般,尝了口,问:“柬之?呢?”
谢奚不动声色:“听说去南地了。”
姚重皱眉问:“他去南地干什么?”
“不清楚,说是生意上的事。”
陈增插话:“柬之?南地的生意倒也?是,这么大水患,他总要去收拢收拢。”
谢奚也?不多解释。
姚重看了眼她的稻田,问:“谢庄主这水稻。”
谢奚有些不领情了,随口说:“柬之?给我收集了些稻种,我就种来试试。反正不是种稻就是种麦。”
陈增不清楚她的本事,姚重却隐隐有些信了。
此刻见她一身短打,戴着草帽,脸晒得?发?红,一副寻常的样子,大概这春夏都是这么过?来的。陈增起身看了眼稻田,惊讶问:“这是什么?”
王朗惜字如金:“鱼。”
陈增不可?置信:“你们?在稻田里养鱼?”
谢奚耸耸肩,也?不好?解释这回事。她起初开始养鱼也?不过?是实验,现在又没有营销,这又不能做卖点,也?不能赚钱,她也?懒得?解释。
王朗避重就轻说:“试着除虫害,倒也?不是特意为养鱼。”
但是这也?够另类了。连姚重都起身凑到?田埂边上去看了。
谢奚看着这帮大惊小怪的人,独自坐在棚里吃西瓜,等那?二?人看够了才回来,陈增心大,不太管大事,只管自己的小钱,第一句就问:‘这鱼好?不好?吃?”
谢奚忍着笑?,模棱两可?的说:“大概是很好?吃,只是现在太小了。”
陈增笑?着:“不急不急,等八月秋收的时候,慢慢吃,先给我留两条。”
姚重倒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问:“柬之?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姚重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见她毫不心虚,问:“谢庄主这田庄大概有多少亩?看起来很辛苦。”
谢奚避重就轻答:“这可?不全是我的,种地嘛,够三餐温饱就行了,我要养活家里这么多人,辛苦些也?应该。”
姚重被她的软钉子弹回来,倒是陈增问:“这一片黄花是什么东西?最近长安城里都传遍了。”
谢奚远望看了眼,笑?说:“崇文馆里找一个?上年岁的大人问问,肯定有人知道。芸薹,是柬之?从河西道搜罗的种子。我这人没其他爱好?,就爱搜罗些种子,什么东西都想?种一种。”
陈增觉得?有意思问:“那?这花期过?了怎么处理?”
“收种子。”
陈增不信邪还问:“这种子就没点其他用处?”
“榨油。”
他邪门的问:“你怎么知道?”
“多看书。”
姚重听的都没忍住短促的笑?出了声。
王朗将田里的水放好?后,挽高?裤腿进隔壁的池塘里赤手逮了两条鱼,用芦草提在嘴上,提着鱼过?来,谢奚笑?说:“你拿回去让吴媪做烤鱼,就说按照我教的方法。”
一行人回去后,家里的男人都不在,看着两位不像是想?走的样子,谢奚只好?招待两位,下午的烤鱼出炉,鲁伯田里回来,摘了颗西瓜,还说:“今年春少雨,瓜比去年的甜。”
谢奚听见雨就想?起崔邺,也?不知道他在南地怎么样了。
崔邺在江阴停留了几日,每一日都早出晚归,出门查看粮仓和各地的店铺,顺带查看账册,梁城赶来的很快,他这次没了之?前的得?体,总是一身靛蓝的长衫,一丝不苟的像个?白面书生。
此刻他满面风尘,胡子拉碴,一身布衣短打,看着倒是有些接地气了。看的崔邺笑?起来问:“梁总管终于脱下长衫,终于与我等贼寇为伍了?”
惹得?段猛几个?人憋着笑?个?不停,袁掌柜都笑?出声了。
梁城被调侃的有些无奈的笑?说:“郎君这是折煞我了。”
他接着就说:“吴江滩田被淹的更?厉害了,水退后,怕是连田封都难找。”
崔邺问:“吴江县怎么样了?”
“水灾严重,有一半的房舍被淹,田亩被淹不计其数。”
崔邺了然道:“那?滩田被淹,也?不算什么大事。官府有赈灾吗?”
梁城无奈道:“怎么赈?官都没到?,伤亡成这样,江南道上的官,哪一个?不是投鼠忌器,江堤修了这些年,一点都没动工,这根本就是……”
大周的这艘破船,竟然被一场水灾给冲的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