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不明白他何出此问,只是笑一笑:“下到最后不就知道了?”
“也是。”靳承屿捏起一枚棋子把玩:“开始吧。”
“好。”颜非执黑,先行。
她捻起一颗棋子,稳稳落在棋盘。因为拿不准对方的棋力,她采取了一个常规的开局。
靳承屿随后也神色自若地落子,捻着棋子的手指修长,骨节均匀,很适合下棋。
伴随着一声声轻微的落子声,一枚枚棋子被你来我往地摆上了棋盘。
谢言抄着手站在一旁观战。
这小小棋盘的方寸之间,暗含进退之道,制衡之术,从棋风便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心态和性格,这亦是围棋的魅力所在。
十数个回合后,两人风格便逐渐显露出来。靳承屿手法大开大合,攻势犀利,颜非则以守待攻,沉着应对。
一局棋要下完,短则一个小时,长则三个钟头。
棋至中局,两人胜负还未分,坐旁边的钱来倒是已经上眼皮打下眼皮了。他完全不懂围棋,不知道每一次落子的算计,每一次进攻与防守背后的深谋远虑。
于他而言,看棋就是看了个寂寞。
前半局的对弈,让颜非对靳承屿的棋力有一定了解。以一个业余爱好者来说,他实力强,很强,但比她还是要差一些。
只是赢了他,钱总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多半觉得她不懂事,要是输给他太多,又很刻意,他难免不信,而且对手太菜,下棋不就没意思了?
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小小地输掉即可,保全大家的面子。
所以她一边目算着彼此的输赢,一边在内心设计棋步,巧妙地周旋,不着痕迹地放水。
终局时,如她所愿,以一目之差输给了靳承屿。
围观人群顿时发出惊呼:“我的天,小老师竟然输了……”
“不可能吧,小老师输了???”
……
随后纷纷朝靳承屿投去崇拜的目光。
谢言看完整局棋,若有所思地瞥了颜非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嘈杂声惊醒了钱来,他两个眼睛一睁,左右上下看看,急问:“谁赢了谁赢了?”
颜非冲他笑笑:“当然是靳总赢了。”
钱来松口气,立马彩虹屁吹上了:“靳总这棋艺果然了得啊,真不愧是精英,不仅有商业头脑,连围棋都下那么好,这智商简直太让人羡慕了,你说这人都是爹妈生的,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靳承屿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喜悦,只是沉默地盯着颜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须臾后,他脸色松动了些,微笑地:“颜经理,承让了。”
颜非假装谦虚地摇头:“没有没有,靳总实力在那儿,我输得心服口服。”
钱来见棋已经下完,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哎哟,你们下了一个多小时,这都到饭点了。”说着看向靳承屿:“靳总,要不咱先去吃饭?”
靳承屿收回落在颜非身上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
餐厅离围棋会馆不远,只有两三公里,钱来掏出车钥匙:“靳总,要不你跟小颜都坐我的车过去,省得咱仨一人开一个车?”
话音一落,还没等靳承屿表态,颜非立马抢着道:“钱总,要不坐我车吧,我来当司机。”她一个小员工,怎敢让老板开车,自己反而当乘客。
钱来询问地看向靳承屿。靳承屿视线落到颜非脸上,须臾后,微微点头:“也好。”
钱来马上道:“行,那就听靳总的。”
“好。”颜非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摁响了路边停着的一辆沃尔沃SUV。
钱来陪着靳承屿上了后座,颜非启动车子,朝着目的地出发。对于这块儿她十分熟悉,从小在这儿长大,根本不需要导航。
没一会儿就到了餐厅,她把车子倒进露天停车场的车位停好。
三人下车,一齐朝里走。
钱来和靳承屿在聊投资的事,颜非在旁边安静听着,没留意这地面,某块地砖上豁出了一道口子。
一个不留神,她靴子的细跟就扎了进去,然后抬脚的时候卡了一下,身子就猛然朝前倒去。
哦豁。
就在她以为自己铁定要摔个狗啃屎,在两个大佬面前出尽洋相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抓住了她的胳膊,再轻松往上一带,她便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一双平静的眼睛,眉目清冽,眸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谢。”颜非下意识地说,鼻尖似乎闻到他身上一股干净的味道,像是冰雪的气息。
靳承屿抓着她胳膊,上下打量她须臾:“没事吧?”
颜非摇了摇头:“没事,就是鞋子卡住了。”
说完她才注意到,此刻她正紧紧抓着他胸前的大衣,笔直的衣襟已经被抓得皱成一团。
颜非心吓得直突突,赶紧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啊靳总。”
靳承屿抓着她胳膊的手却没松,低头看了眼她的靴子:“能拔/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