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前厅,兰老爷正在陪着游三公子喝茶,安抚他的情绪。
那游三公子喝了一口茶,这才将今日突然上门原委一一述说。
游老爷此时任定州郡长史,定州郡太守乃是右相昔日得意门生独孤环。
定州城位于宁国西北部,与鸿国接境。如果从定州起事发兵,则直指云都,朝发暮至,无人可挡。因此是军事要塞,边防重地,驻有重兵把守。
这独孤太守在政事上确有几分真才,且智谋多端。不过,此人喜欢我行我素,刚愎自用。除右相之言,几乎无人能说动他。这独孤太守能担任如此重职,自然与右相大人的大力提携无不关系。游老爷即游长史在他手下,虽说是朝廷派来协助定州太守,却一直担负着虚名。
三日前晚,独孤太守因心爱的如夫人产下双生子,大摆宴筵,全城同庆。定州郡大大小小的官员平日巴结都还来不及,这会哪里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于是赶紧屁颠屁颠备齐大礼前去朝贺。太守府里主宾齐欢,除游长史外,无一不酩酊大醉。
殊料夜半时分,鸿国大军仿佛从天而降,攻到定州城墙下。而此前,竟然没有任何军情消息从前哨探子那儿递报过来。
游长史那会儿刚脱衣躺下,听到城里当当当的急促钟鸣声,心里一惊,急忙唤醒三个儿子,解缰上马,直奔城墙。守城的士兵因为猝不及防,死伤已经过大半。
城墙下面黑压压地一片,旗帜林立,鼓声号角大作,喊杀声惊天动地,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敌兵。那敌军已经派两队力大士兵,扛着两根巨圆木轰撞城门,隆隆响彻夜空。
而那独孤太守酒醉未醒,衣冠不整,踉踉跄跄,根本无法上马,随身侍卫一松手,便滑在地上瘫成一团。
情急之下,游长史挺身而出,站在城墙上指挥慌乱的士兵继续作战。一时间,疾箭如雨,同时有大块石头不停落下,往敌军砸落。那两队士兵纷纷中箭或被落石砸得身亡,丢落巨木。周围敌兵一阵混乱后,又迅速整齐后退。
游府三个儿子为父助威,登上墙头一同作战。敌军将领随后调整了战术,命弓箭手躲在一排排坚盾后,隔着城壕往城墙上直射,以掩护其它士兵攻城。登时空中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正当游长史专心指挥时,一支冷箭射中他的胸口,被旁边士兵抢下,急忙抬下城墙。
正在作战的三子先后看见,大惊失色,一齐围过来。游长史已经咳着血沫,不能成语。等到独孤太守终于勉强酒醒,这才一边调集兵力,一边命人向朝廷飞报,晃晃悠悠赶到城楼。
可怜游长史一生忠贞耿直,就此为国牺牲捐躯。
那定州作为大宁经营多年的西北重镇,一向守备严密,城高壕深。只因半月前宁国与鸿国已经和亲,共同修书宣告天下永世结好。又恰逢太守大人家有喜事,全城狂欢,今夜守备不免有所松懈。哪料到突出奇变,这才吃了个暗亏。待到独孤太守亲临作战,身后援军赶到,逐渐扭转局势。鸿国军队随后退后二里,停止进攻。
偏生这独孤太守急攻近利,见鸿国军队远征而来,方才又久攻不下,心想对方将士此刻必然士气低落,正在休整。便命两千骑兵先锋列队而出,意欲奇袭,给他们一个措不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