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藏了,女儿早就看见了。可惜都是鱼苗苗,连金鱼也不放过。原来爹也很想吃‘鱼全宴’啊。”
兰老爷老脸一阵尴尬,干笑道:“这个……爹最近无聊,见这鱼竿放着也是占地儿,所以……就顺手拿来一用……”
兰花眼睛却是一红,有点哽声道:“爹……”兰老爷放下鱼竿,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你不用担心爹。爹只是心里堵得很。”
知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
沉默了一阵,兰老爷再度开口:“宫里住得还习惯吗?”
兰花摇摇头,忽然小心地问道:“爹,您相信鬼神之说吗?”
兰老爷一愣,心说我要是不相信鬼神,女儿你恐怕也不能站在这里活蹦乱跳了。只是不明白女儿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难道已经知道什么了?
因此,看了兰花一眼,有些奇怪地回答:“自然是相信的。”
兰花吁了一口气,见兰老爷答得爽快,放下心来,想了想道:“爹知道殷商时的苏妲己吧?”
“苏妲己?一代妖姬,祸国殃民。爹自然是知道的。”兰老爷微微一笑,反问她,“难道花儿想到什么了?”
“爹,您说苏妲己为何要葬送那殷商王朝?”兰花不答,又问。
兰老爷捻着胡须,呵呵一笑:“花儿在考验爹的记性吗?那成汤伐桀王天下,享国六百余年,气数将尽。商末纣王昏庸无道,导致天下纷乱。所以有妖女托身宫院,惑乱纣王,遂使殷商社稷倾亡。”
“前日我见那雪姬夫人,果然一代绝色,美艳动人。”兰花转移话题,“不知爹可有听过这句古话,‘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兰老爷浑身一震,神色复杂,他想到了高道长临走留下的那幅字轴。
兰花见他呆呆不语,又说:“爹难道还不明白其中原由么?”
兰老爷按下心头震惊,避过话头,说道:“花儿此趟进宫,好像增加了不少见识。”
“爹!”兰花摇着兰老爷的手臂,撒娇道:“如今朝堂腐败,且大势已去,单凭您和将军数人,恐难力挽狂澜。还不如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兰老爷苦笑一下,又抚了抚她的头,说道:“你说的没错,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爹身为宁国臣子,还有许多牵挂啊。”
“这宁国是宁国百姓的,可这天下也是国君燕家的。既然他燕家都不珍惜,爹您已尽臣子本份,何不顺其自然?”
兰花很不甘心,历代王朝更替,都没有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规律。既然如此,爹您还在强求什么?她在心里大声说道。
“那是因为,我的花儿还没有真正长大,心里还没有值得在乎的东西,或者想要守护的人。”兰老爷摇了摇头,似是欣慰,又似是失落。
兰花急得跳了起来:“我怎么没有在乎的人?爹和娘就是!”
兰老爷将桶里的鱼尽数放生到荷塘,一边收拾钓具,笑呵呵地说道:“是,是。花儿的心意,爹娘是知道的。”
但是,这是不完全相同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