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见她摇头,微微一笑:“所以说,倒不如嫁给那鸿王,还可以夫唱妇随,助他夺取这天下。”
瑾瑜公主听到这一句,脸色不由发白,忙四下顾望,除了她俩再无第三人,这才严厉而又小声道:“花儿妹妹!休得胡言乱语。”
兰花认为,宁国国君这盘棋可是打错了。那鸿王绝非平凡男子,瑾瑜公主嫁过去,保不准会爱上自己夫君。自古美人爱英雄嘛。要知道,让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死心蹋地,就是让她爱上自己。前朝历代多少被选做细作的女子,最后因为情字而背叛,功亏一簧的事例并不是没有。人人只道这些女子忘恩负义,或者不中用,却哪知她们为爱而奋不顾身呢?与其让瑾瑜公主在那时左右为难,两面煎熬,倒不如趁现在给她提了醒,至于有个心理准备,学会取舍。
所以,她咬咬牙,也不管什么后果,就冲着公主的这一份关心,也得掏心掏肺一番:
“公主莫怒。公主难道还看不出吗,如今宁国这般情形,正如那些腐朽大树,看起来枝繁叶茂,实际树干已被蛀空,根部也在溃烂,迟早有一天会倒下的。常言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现今三国,本是两百多年前的大武王朝分争而来。如能统一天下,结束这长期混战,对黎民百姓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国君送公主去和亲,难道是为宁国百姓吗?不过为他自己罢了。公主嫁到鸿国,准备费尽心力保住宁国,就是想让国君与那雪姬夫人继续荒淫下去吗?国君没有儿子,公主没有兄弟,难保以后宁国不会落到那些奸臣逆子手中。到时公主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与其看着小人得志,涂炭生灵,不如让有心者一统天下,造福黎民。”
“只恨我不是男儿身!”瑾瑜公主长叹一声,眉尖轻蹙,苦闷道。
“若是需要别人的宠爱来改变困境,公主不如靠自己,借用现有的力量,借机扭转乾坤,实现自己的愿望。到时天下苍生,不过在你一念之间。”
瑾瑜公主怔忡地听着。这些道理,前所未有,前所未闻,却句句在理。每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但教她无法反驳。
半响,她才弱弱地说道:“妹妹,以前只知你喜好诗文书画,对国事无甚兴趣。原来对这天下形势,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兰花赧然一笑。她觉得自己就是一草包,大字不识几个,更甭提书写。但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那些观念,却像一直就存在她脑海里,那么根深蒂固,自然而然就能张口而出。或许因为,她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些事,所以,才比别人看得透彻。
两人各想心事,一时不知说什么,宫殿里便安静了下来。
“公主,要传膳吗?”一个宫女的声音在殿门口怯生生响起,打破了殿里的沉寂。
“传。”
抬头望向门外,原来不知不觉间,光线早隐,已是黄昏。瑾瑜公主姿态优美地站起身来,笑道:
“只顾着说话,竟忘了传膳。妹妹没饿着罢?”
兰花还没回答,外面的宫女们已经鱼贯而入,进来点亮多盏宫灯,忙着摆桌布菜,添置碗筷。知蝉看看自家小姐,又悄悄瞅了瑾瑜公主几眼,两人神色与先前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用完膳后,宫女们又换上了香茶。两人天南地北地闲扯了一会儿,便有宫女领着兰花去沐浴。兰花让知蝉站在屏风外服侍着她更衣,知蝉似也不觉惊讶,默默地照做了。
是晚,瑾瑜公主邀兰花同寝,兰花婉言谢拒了。公主不再勉强,白天里两人的说话,她还没有想透,也的确需要时间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