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万年的仙界,终于掀起风浪了。随冥上仙秦梓恒之爱徒被掳了,失踪了。
北湖仙山上,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之色,然而大堂之中,个个急得焦头烂额。高高兴兴等着娶儿媳妇的北湖夫妇绝对想不到他们等到黄昏等来的只有自家儿子和出去迎亲的队伍,人是在他们手上丢的,这下可如何向随冥交代?
“报——”大堂外传来一声喊声,随即便见一小仙神情慌张跑进来禀报道:“启禀掌门、夫人,随冥掌门秦梓恒率领众仙人前来讨要未过门的少夫人。”
“啊!这……”掌门夫人坐立难安。
“夫人莫紧张。”北湖轩拍拍夫人的手背以示宽慰。
说话间秦梓恒一行人已从天而降,翩翩落在大堂前,负手而立。北湖轩连忙笑脸盈盈将他们迎入内,请上座。秦梓恒此刻的态度明显比以往冷硬了几分。
北湖枭珂主动请命:“娘子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让坏人带走的,我愿亲自带兵前往。”
“珂儿胡闹!”北湖轩轻斥他:“那蒙面人术法高深莫测,你若是他的对手岂还会被催眠?何况这明显是白姑娘不愿屈身下嫁我北湖,找到了又该当如何?”
众人一愣,秦梓恒更是铁青了脸,“小徒是否甘愿‘屈身’下嫁北湖我不清楚,”他特地强调‘屈身’二字,“但北湖掌门欲推脱责任之意是否太过明显?”
“随冥掌门莫气伤了和气。”北湖轩分析道:“白姑娘先前便拒绝我两家摆宴席,分明早就算好不成这亲事,那蒙面人只怕是她相好吧!据说抢亲路上他们还聊得开心,分明二人是相识的。”他顿了一下,不给秦梓恒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能与随冥联亲是我北湖的遗憾,但为了白姑娘的幸福,小儿只好成全白姑娘,日后随冥掌门若再收徒,或者随冥有与小儿年龄相配者……”
“胡闹!”秦梓恒听不下去了,拂袖而起。除了在蝶蛹儿面前生过白莲的气,这是他第一次在众多外人面前动怒。
北湖轩一脸无辜,“随冥掌门太不开明了!”他摇头叹息,“你且想一想,有谁劫人还布结界顺带聊天的?我等吉时不见小儿与白姑娘回来,便派人外出打探,一路上的确寻不得踪影半个,只因他们皆被困在迷阵结界中而不被外人所知。蒙面人若当真图谋不轨大可直接杀了人,又何必跟他们兜兜转转玩游戏呢?分明是相识之人,故而断不会出手伤人。”
秦梓恒沉住气,话语却依然咄咄逼人,“无凭无据。若要证明你的话还请你抓到蒙面人当面对质。我只知道我已将爱徒交与你北湖,人是在你北湖手上丢的。北湖掌门,”秦梓恒正视北湖轩,一字一句给他施加压力:“本掌门甚是担心爱徒遭遇不测。”
“当然,寻找白姑娘我北湖责无旁贷,也请随冥掌门莫太担心,我想白姑娘不会有事的。”
“呵,你敢保证?”秦梓恒冷笑反问。
北湖轩只好闭嘴。谁都知道秦梓恒不苟言笑,却不知道他也会动怒啊!盛气凌人就差没将他的北湖仙山冰封。
秦梓恒不再多言语,简单与北湖轩和他夫人告辞便走下高座,路过堂下北湖枭珂时他停顿了一下。
北湖枭珂甚有礼貌作揖:“恭送随冥掌门。”他微微颔首,看着秦梓恒的眼神却流露出精光,施以术法用眼神对他说:“秦梓恒,算你狠。”
秦梓恒不在意,眼里亦流露出笑意,用眼神回答他:“怪只怪你此生低我级别。”语毕,又开口说道:“哦对了,令尊将将退了婚,我秦梓恒之爱徒尚未到无人要之田地,依我看,这亲事就此作罢吧。”
“是。”北湖枭珂再一鞠躬,诚恳说道:“如家父所言,为了白姑娘的幸福,我北湖枭珂甘愿放手。只是未能与随冥联亲的的确确是我北湖的遗憾,为了填补遗憾,还请随冥掌门成全,赐予我一弟子为娘子我便知足了。”
“好说。”秦梓恒爽快答应,却又说:“可惜本掌门座下只有白莲一弟子,其他弟子本掌门做不了主,少主若看上谁,还需凭自己去追哇。”
“哦这样啊……”北湖枭珂故作惋惜状,又眉开眼笑说道:“这么说掌门的女儿掌门便做得了主咯?”北湖枭珂得意道:“既然掌门已经答应了,那我北湖枭珂便先谢过岳父大人了。”说着一撩衣摆,拱手朝秦梓恒跪下,也不给秦梓恒拒绝的机会,“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北湖轩夫妇、秦梓恒以及众人完全料不到他会来这一招,害得秦梓恒险些招架不住,“好说好说。只是,‘我女儿’怕是要‘女婿’你久等了。”
“小婿愿意等。”北湖枭珂一脸坏笑。
秦梓恒丝毫不在意,因为他以为自己将终生不娶,不会有子嗣。但当时他没想到有一个词叫做“世事难料”……
他大步跨出大堂,仰望星空,暗自在内心苦笑,想着退了亲事到底是对是错。
夜幕深,冬风冷。白莲醒来便发现只身于黑暗中,四周鸦雀无声,檀香袅袅。她肚子咕噜咕噜直响,饿得直翻身寻不得舒服姿势,倒是发现身下床大得可以,被褥柔软如丝,触感舒适。此时此刻,无比怀念清风殿,无比怀念师父和美食。白莲想着白天遇到的那个蓝色身影,琢磨着他的所作所为,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又或者将自己掳了来是为了要挟随冥?要挟师父?但又一想,瞧他言行举止风度翩翩,怎么也不像反派人物。不管如何,当今之际还是摸清所处之地为上。
她习惯性摸摸后背,赫然发现西雨不见了,短暂不安后她马上冷静下来,于黑暗之中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西雨的所在,似心有灵犀般,西雨发出“嗡嗡”剑鸣“嗖”的一下飞向她,白莲一手握住西雨,心下安心不少。起身下床,摸黑一路乒乒乓乓撞倒桌椅柜子不知被自己吓了多少回总算出了房门。
屋外月色正浓,白莲纵身一跃踏上屋顶,借着月色可以清楚瞧见她所处位置是一座古香古色的二层阁楼,阁楼前有个院子,湖光映月色,荷香飘满园,亭台小榭,假山淌水,花红树绿,风雅之至。而院子外远不止一个院子,是由数个院子沿中轴线层层递进,组成一个又一个有纵深感的空间,看来这是大户人家的地盘。但她细心发现此处毫无生机,冷风带过来的是荒芜和寂寥,这院子该是多久不曾住人了?她环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处掌灯,她忍不住猜想这户人家是遭遇了什么劫难,总不会是好好的大房子不住搬了家。
“你若欲跳楼寻短见,这点高度尚且不够。”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白莲吓了一跳,拍拍胸脯定睛一看,发现对面屋有一点暖黄色光亮,屋内有一人影,正是白天“那截蓝色”。“敢问阁下高姓大名?”白莲学着江湖人士拱手问道:“为何绑我?”
“下来。”蒙面人不理会她,径自回到灶台上忙活。
白莲细细回想,脑海中搜寻不到关于姓“夏”的仇家,“没听说过。您先忙着,我回家啦,不然我随冥掌门师父秦梓恒来了你就死翘翘了。”她临走还不忘用师父的名号吓吓他,趁他还待在屋子里,赶紧御风而飞。
蒙面人唇角露出得意的弧度,只闻院中果有重物撞击之声,便见白莲哀嚎着,不死心又御风而上撞击着半空中的结界。她发型凌乱,紧咬牙根,依然锲而不舍拔剑直砍结界,好有泼妇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