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想到沈涅鸢入了宫,竟是变了。
胡嬷嬷打量着沈涅鸢这一身服饰,从上至下,连一支簪子都挑不出错来。
她还以为依沈涅鸢那性子,会穿着自己东隋的衣服入宫。
胡嬷嬷又失算了。
沈涅鸢抬起右手,抵在了左肩,朝着国主等人俯了俯身,直起身子时,竟是眼眶微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哽咽,“女儿……见过父王,见过国后,贵妃,见过太后。”
说罢,她又朝着左右两方各行了礼,“见过各位皇子和公主。”
她不自称锦文,反而自称女儿,就是想无意识地提醒国主。
现在站在他面前,满眼通红,泪光闪烁着的,是被他送去东隋将近十四年的女儿,而不仅仅只是被送去维护两国友谊的质女公主。
说罢,她又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着响头,“女儿终于回来了,女儿盼着这一日,已经判了十余年。”
也就是说,自她懂事起,就日日盼着归国。
她一抬起头,白皙的额头竟是被她磕得有些红肿,娇俏的脸蛋上也是布满了泪痕。
拓跋渊曾说过,她当之无愧做个蛊惑人心的妖女,因为只要她一哭,就会让多少人动容,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珍品送到她的面前,哄她欢喜。
沈涅鸢一向只当这是揶揄她美貌的话,从不当真的。
直到国主竟是朝着她伸出了手,将她亲自扶起,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还有些微微颤抖着。
这显然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国主也有些激动了。
“你受苦了。”
国主朝着她沉声道,“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沈涅鸢点了点头,抬手擦去下颚的泪珠,又道,“女儿不苦,女儿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两国结交,保百姓太平,女儿贵为公主,受百姓供奉的税收,才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女儿愿意为了西蜀百姓,饱受与亲人分别之痛。”
她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点苦,哪里算的是苦。”
寒风中,沈涅鸢挺直着腰板,下颚倨傲地微抬,一派西蜀公主的做派。
太后自她一下马车,就一直在打量她。
直到这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过来,让祖母瞧瞧。”
沈涅鸢便是朝着她走了过去,站在太后的面前,明亮的眼眸弯弯,“祖母,我也见过东隋的太后,我以为太后都是她那个样子,不成想,竟还有祖母这样的。”
“那你说说,东隋的太后是什么样的?”
“她啊,终日头疼体乏,我见她如此,就很担心祖母的身子,还给祖母带了不少来的补药,都是我求了那宫尘大夫好久,他才愿意给我的。”
沈涅鸢说罢,木兮连忙拿出了几瓶药来。
“公主为了这些补药,在宫尘大夫的药坊里做了大半年的苦役,这才得了这几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