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到什么了。”
安兮臣闻言抿了抿嘴角,眼神黯淡几分,垂了垂眸,道:“没看到什么,我自己的事情罢了。”
柳无笙似乎早想到他是这个回答,于是叹息了一声,伸手一挽,手掌之中竟出现了一个悬浮的似有似无的法器。
那是个通体乌黑又略有些透明的方块。四面分别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其他两面一面麒麟一面空白,又有无数咒文绕成圆状轴轮,环绕着这块法器缓慢转动。
“这法器名叫日月。”柳无笙道,“它救了你一命。”
“曲岐相那时候恐怕是对你用了散魂咒。但不知为何,这个本该早就废了的法器竟然完完整整地残留在你的魂魄里。它不但在关键时刻替你挡住了那一下,还吸走了你身上的所有的咒文。”
“这是我断笙门的法器,但并不是断笙门救了你,要谢不要谢我,去谢谢替你挨了一剑的傻子。”
“他还活着的时候,同我说了许多。但毕竟了解过于片面,若要对敌,知己知彼是最基本的。于是我让他进入了往昔术,去看过了过去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些事情。”
“若要动用往昔术,必定要用到日月。我不知道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但如果你见到了他,我可以告诉你,那不是假的。”
“那确确实实,是他在往昔术里做过的事情。往昔术是我断笙门某代掌门钻研出的法术,他的一位多年相隔两地的故友突然剑走偏锋修炼入魔被心魔缠上,为了让其浪子回头并杀死心魔,他去回溯了岁月,寻找到了他入魔的原因所在,也在往昔术中找到了解决方式。”
“日月作为献祭品,能免施术者付出代价,但那时并没有日月。”他说,“作为回溯岁月的代价,那位掌门解开其心结让他浪子回头重回仙道后没多久便身死了。他的故友后悔不甘,留在了断笙门以念悼逝人。但某日清晨他忽然疯了,哭嚎了整整一天,之后把自己关了八年,做出了日月。”
“之所以那人会突然发疯关了自己八年而造出日月,是因为前天晚上在梦中看见了故人在往昔术中留下的残痕——恐怕乔兮水也留了。到底是些什么,那也是你们两个的事,我就不问了。”
“但是,正是因为你回了头,心回了仙道,日月才会替你挡下。”
“这些事情,也都是它替你挡下那一击之后我才知道的。日月里残存先祖神识,法器遭毁后才被公之于众。若说还有谁在这之前就知道还有这法子能彻底救你,恐怕也只有那个不知为何知晓万事的傻子了。”
“所以,不是断笙门救了你,不是往昔术救了你,更不是日月救了你。”
“是乔兮水救了你。若不是他让你回了头,你早就死了。”他说,“他立冬之前,来向我借法力。我当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现在看来,大约是早就想到会变成这样了。”
“他自己决心去死的,我说不了什么。”
安兮臣没有说话。
他脸上不悲不喜,他做了这么多日子的恨兮君,或许是早已经麻木了,纵使心中有滔天巨浪般的悲哀,脸上却没办法再有任何一丝波澜。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他说:“你知道曲岐相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吗。”
柳无笙没有说话,他一声不吭的听着。
“因为他在拿乔兮水威胁我。”安兮臣哑声道,“他说,只要我听他的话,乔兮水就不会有事。他看出我在动摇,所以用这一手再绑住我一次……我当然没有信他,也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把人交给了你。”
“我想着,若我死了,至少还有你护着。我是没有想过他会把事情全部告诉你的,我真的没有想过。”
他从没想过。
他只是想着,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乔兮水能好好的,曲岐相能不要对他出手,所以心甘情愿地做回了恨兮君。
他们心里都有彼此,但乔兮水成了他的软肋,被曲岐相用来要挟他,因为乔兮水,他收回了伸向岸上的手,缩回了深渊里。
可他却成了乔兮水的玄甲,乔兮水为了他,一直往前走。
一个软弱,一个勇敢。
前者拥有能敌千万人的法术,后者只不过是个没有元丹的废人。
怎会如此。
猛烈的悲哀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安兮臣深吸了一口气,又颤抖着吐了出来,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柳无笙见他这样,长叹了一口气,手重新握成了拳,重新展开时,日月已经消散在了手中。
他站起了身,接着道,“断笙门后头有一片空地,正好挨着一片湖,那处风景不错。”
“他就在那儿。”
“我不会多要求你什么,但希望你能站起来。”柳无笙道,“希望你还记得踏雪无痕那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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