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人间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了下来。乔兮水却反倒浸在了这些怨灵的情绪里,垂首在膝间,不多时,果然喉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安兮臣正欲碰他,结果被一口血喷到了手上,愣了一下,转而语气微怒道:“怎么还吐血!?”
“……师兄。”
乔兮水咳嗽了两声,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你……杀了多少人……”
“我怎么知道有多少!”安兮臣气急败坏道,“你别再想这个,你若是再吐怕是得失血过多去见阎王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是我问你!!”
乔兮水也失去了对他的所有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让他看不到任何曙光。纵使他脾气再好,也没办法再跟他这榆木脑袋好声好气的耗下去了。
“你为什么总一心要去死,你稍微从自己那块地方里走出来一会儿……就比登天难吗!?这世上还有人惦记你,有人想救你!!你凭什么就看不见!?”
他越说嘴里的血就越是向外咳,眼睛越来越红,安兮臣见他吐的血越来越多,说的话也越来越咄咄逼人,气火渐渐消了去,心中那些不安变作了惶恐,仿佛遭了当头一棒似的,说不出话来:“……我……”
“你别逃了!你那点蹩脚的演技连我都骗不了,你以为能骗得了谁,最多能骗骗你自己!我是乐意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但我不乐意我做这些的时候你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不想喜欢一块石头,你他妈怎么……!”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猛然一大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一下子把他的话掐断了。
安兮臣一惊,见他双膝一软,连忙上去一把扶住了他,将这失去了大部分力气好似化作张薄纸的躯体抱在怀里。
乔兮水气火仍未消,被他抱在怀里,仍不甘心的哑声叨叨着:“我……”
“先别说了!”安兮臣忙慌乱地制止道,“你别说了!等你好了再说!”
乔兮水忽的笑了一声,道:“……你不说你马上……要死了,你死了,我找谁说去啊……”
安兮臣被这话塞得如鲠在喉:“……”
“……我跟你说……”
乔兮水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声音比先前来的更虚弱。
“……我打小,就没见过死人……从来这儿开始啊,也没见过……你跟方兮鸣一个样,护人护的比谁都好。”
“清风门、演武场,再到你的屋檐底下……我从未见过谁死。今天这些也不是……或许是我太没见过世面,这些东西……也都曾经是活人吧?”
“……我从前以为,你有苦衷,所以你杀人……也只是杀人而已。”
“……我是个混蛋。”
他说。
“你杀的人……也和你一样。”
“对。”安兮臣答道,“……和我一样。这不是你的问题,人是我杀的,和你没关系。我本来就明白,我杀了人,夺了那么多人命,也该有被杀的觉悟。”
乔兮水只愣了一下就明白了。
是吗。
是这样吗。
……是的。
安兮臣并非不听他的话,也并非不明白有人想救他。
只是他骨子里自负又刻板。或许是清风门的人骨子里生来便如此清正,他和方兮鸣一样,他也明白苦衷归苦衷,罪名归罪名,两者不可同一而语。
他明白自己杀了人,明白自己是个罪人,哪怕罪不由衷,但那也是他犯下的血淋淋的罪。
他只是想——
“我该偿罪。”他说,“我杀了人,我就活该死而谢罪。我不想争也不想抢了,活不活着……算了,都这样了,就这样吧。”
“而你……我不要你上什么刀山火海。乔兮水,我要你活着。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可你不是,你还能活下去,你跟我不一样。”
乔兮水没有说话,他忽然感觉很累。
可能安兮臣一直都这么累吧。他站在深渊里看岸上的人为了救他绞尽脑汁,可他自己却明白,他这一生都不会得到救赎的。
“……还有……”
安兮臣似乎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很久,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只长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不甘。他只是很平静地叹了口气,像只是没得到一个想要的却又可有可无的东西一样。
他不甘的事太多了,他早已习惯,也明白自己不会拥有任何东西。
“……算了吧,乔兮水。”
他说,“我真的,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来的事,却也已经传到了乔兮水耳中。
他沉默着说,“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是个憨批。
今天中午想煮两个水煮蛋吃,然后煮完了立刻就拿开锅盖,居然被烫到了……我属实憨批,我一定是那种能炸厨房的人才……
然后对不起没有4000字,我又被拉出去吃饭了,这一天天的能不能给一个肥宅他该有的归宿……
还有我好烦啊啊啊啊这个破副本它什么时候可以完,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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