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蓦地站起, 沈鹤之向来寡情,便是对着惠帝、太后也带着权衡的思,唯独定国公是他最为敬重之人。
若是他老人家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了, 仅沈鹤之会崩溃,整个周家上下也会跟着动『荡』不安。
她记得周燕珊的婚事定了八月, 之前她还在想, 是不是赶着去给她添妆,谁能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出事,这简直比了她的命还痛苦。
而且周老侯爷待人尤为和善, 年她每次去周家做客,他老人家只要得空都会见她,还会赏她好些吃的玩的, 俨然将她当自家的小辈看待。
秦欢跟三魂少了两瓣似的,这会掌冰凉, 抿着唇没说话,稳了稳才反应过来,便要往书房跑。
她得去写信,现在就让人往京中送。
“阿欢,你去哪?”
“我去写信, 这就让人送进京。”
“送信定是赶及的, 你知道的, 你有更好的办法。”
秦欢回头去看他, 听着他认真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也比我更清楚, 这对太子和周家意味着什么,味的逃避或许并能解决问题……”
她知道,她懂。
他的话未说完, 秦欢却明白了他后面的意思。
实际上用他劝,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她虽然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或许真的事到临头她也帮不了什么忙,可她还是想去试试。
即便只是陪着他们,分担些许难过,她也愿意。
况且她进京是有很多事去解决,她不可能永远都逃避,爹娘的案子,她的闺友,之前逃出来是她懦弱敢面对,如今是时候回去了。
但只要她进了京,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她了,便是她想帮李知衍这个忙,恐怕李老军也会找上门来。又或许,她要眼睁睁看着沈鹤之迎娶公主。
李知衍静静地看着她,她做决定,他还以为秦欢想很久,没想到他话音刚落,秦欢就点了头。
“我愿意去。”
枝头绽放的桃花,被风轻吹着落在她的肩头,小姑娘的眼里写满着坚定和决绝,就像当初她决定离京般。
李知衍听见,自己笑得格外轻,他和沈鹤之根本就没法比,这场比试,从一开始他便是输的。
秦欢还以为进京会很复杂,却没想到比她想的还简单。
她出京时两空空只带了个布偶,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多带。
除了平日要用的笔纸,以及刚得到的那箱宝贝,还有她这攒下的银子,再带上玉香和张妈妈,休息了夜,隔日便出发了。
他们自然是比上沈鹤之的车马,到十日后入京时,京城已经四处戒严。街上随处可见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在巡视,看上去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知衍找了亲信问才知道,南越的使臣前日已经抵达,就住在东街的驿馆,太子已经进宫,只怕暂时是见到他了。
周老侯爷还在病榻之上,如今家的是周淮的父亲。
“我是送你回太子府,还是送你去周家?”李知衍知道秦欢担沈鹤之的伤势,也担周老爷子的病情。
没想到秦欢却两个都没选,南越的使臣既然已经进京,沈鹤之早晚娶妃,她不方便再住在太子府,至于周家现在定是上下慌『乱』,她不能冒失的上门。
她姓秦,就该回秦家。
秦逢德听说有位秦姑娘在外求见,先是惊讶,后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看到门外的秦欢,又喜又惊,“欢儿,真的是你。”
“伯父,我回来了。”
“你这两年都去哪了,你见后,我与你兄长日日在寻你。过还好,你没事,只要没事就好。”
两年未见,秦逢德也有了白发,看着与父亲相似的面容,秦欢恍若隔世,原来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也有亲人。
初她只短短的在这住了半个月,但新回到秦家,她依旧充满着熟悉感。
“你伯母还知道你来的消息,我这就让人去和她说,你姐姐前两年出嫁了,屋子都是空着的,你也必再与人挤一个小屋子了。”
秦欢想起年为了个屋子,两人还闹了别扭,见秦逢德自在,知道他是在内疚,忍住的捂着嘴笑出了声,“伯父,那都是小孩子时不懂事,都过去了。”
姚氏已经听说了她来的消息,从堂屋里快步出来。
两人也有多年未见了,姚氏站在不远处,有些知道该不该上前,她的记忆里,秦欢还是那个半大的小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竟已出落的这般貌美。
还是秦欢先打破了僵局,轻声唤了句:“见过伯母。”
这几年姚氏的态也变了,她的娘家势衰,甚至扯上了官司,本以为秦逢德会借此翻旧账,可没想到他只字提,倾尽全力去帮姚家,在家依旧敬她爱她。
姚氏的『性』子也磨得软了,早已是当年锋利又强势的模样。见秦欢开口,她才松了口气,上前拉着她的,“回来就好,管有什么事,都有你伯父在。”
秦欢被她说的,眼睛也有些酸涩,若是当年她没任『性』的跑回太子府,是否一切都会?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又喊了声伯母,才跟着姚氏去了后院。
屋子还是曾经的屋子,秦月蓉的东西都还在,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姐姐年前有了喜,你姐夫宝贝的很,这两年怕是都没空回来了,你先委屈的住两日,我让下人将后面的小屋子收拾出来。”
秦欢乖顺的点头说好,从桃花坞带来的东西,给了两位长辈。
免得他们担,她主动将离京之后去了何处做了些什么,都一的说了。
秦逢德听得既是心疼又是惊喜,疼她个小姑娘离开京城,定是诸多的便,即便她是笑着说的,也难以掩盖其中的酸楚。惊喜的是她的际遇,能得到玄青先生指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见到秦欢给他们画的画,更是有种看到孩子长大的喜悦,迫不及待的让下人装裱挂起来。
自此她便在秦家安顿了下来,渐渐地众人都知道,秦家多了个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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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燕珊带着婢女赶到了秦家,人来扶她,就先步的跳下了马车。
门房问清来者何人后,恭敬的带着她去了后院,秦欢正在院中画画,听到脚步声回头去看,便见人飞快地朝她扑来。
“秦小欢,你这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两年多连个消息都没有,你真是要急死我了。”
周燕珊极少会哭,更何况哭得这般没形象,好在她的婢女懂事,早早就屋内人全都带走,只剩下她们两人在。
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友,秦欢也忍住了,抱着她哭作团,好似瞬间又回到了两年前,两人躲在屋里分享着对方的小秘密,为对方欢喜为对方忧愁。
眼前便是她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秦欢小声的她这两年去了哪,做了什么都告诉了周燕珊,听得周燕珊又是瞪眼又是张大嘴巴。
“你的胆子真是好大,你怎么敢啊!我总是嘴上挂着私奔,其实根本都不敢,谁知道,你才是那个声不响就跑走的人。可是为何如此突然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太子二叔罚你了吗?”
这是周燕珊唯一想不通的事,两年多了,她每次都在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秦欢做出这样的决定。
秦欢想瞒着周燕珊,况且事到如今,沈鹤之都要娶别人了,她还有什么能放下的。
便红着脸,那夜的事给说了。
这回惊得周燕珊连话都说全了,“你你你,秦小欢你的胆子怎么这般大。”
秦欢已经做好了准备,好友会有质疑会有解,但没想到周燕珊惊讶之后,却上前抱住了她。曾经那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全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她总觉得秦欢看沈鹤之的眼神奇怪,为什么提到喜欢的人,秦欢会泣不声,这切的切,都是因为,她喜欢上了那个敢喜欢的人。
“你该告诉我的,你是早些告诉我,我可以和你想办法,逃有什么用啊。你那么好,二叔瞎了眼才喜欢。”
秦欢那颗悬着的,突得放了下来,紧紧地回抱着她,想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我敢。”
“你真傻,我才管对方是谁,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到两人都冷静下来了,才新梳洗过,坐着说话。
“秦小欢,你真是好样的,瞒我瞒得这么深,难怪之前我总觉得怪怪的,哪有人黏舅舅黏的这么紧,亏得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孝顺。你说二叔对你无情,可我怎么觉得,二叔看你的眼神也很奇怪。”
秦欢靠在她的肩上,任由周燕珊说她,反正这些说的她都认了,没什么好反驳的。
直到听见后面这句话,才淡定地坐起,“你该不会看错了吧,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我永远都只会是她舅舅,绝可能喜欢她。’”
“而且,在他眼里,我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小孩,他又怎么可能对我有别样的思。”
然她初都抛下羞耻这样了,他还会无动于衷?她与别的男子走得近,他除了觉得她不合规矩外,也没表现出别的反应来。
“你是没瞧见,你见了的时候,二叔就像疯了般,我可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
“我见了,你也样着急,他那是内疚,做得数的。”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能感觉到不样,二叔的担与旁人的担是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