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不过半刻转为暴雨。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阴暗的地牢里几乎透不进一丝光亮。
黎雪心惊胆战地站在一边,黎君柏正?绑在铁架上,一身破烂衣衫被血染湿。
他人昏迷过去,一盆凉水兜头?倒下去,又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什么都招。”黎君柏意识混沌地重复求饶。
黎雪看着父亲狼狈痛苦的模样?,双膝一软,吓得伏跪在地:“我说,我什么都说。”
傅谌淡淡瞥了她一眼,冰凉的目光犹如寒冰。
官员上前,执笔问?道:“你说你们见了许家姑娘,许家姑娘与你们说了什么?”
地牢内阴暗潮湿,地上一场暴雨刚歇,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咸湿味。
黎君竹踏进松鹤堂,文国公刚刚醒过来,看见他,欲言又止。
黎君竹走上前,淡漠地看向?文国公:“父亲想问?,二房三房会如何?”
文国公疲惫地坐在床上,手臂上的伤口刚刚包扎好。
“你直说吧。他做出这样?的事,受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
文国公心有余悸,当时若不是黎姝拼命护他,他也许已经没命躺在这里。
他无力也不想再?护着黎君柏。
“黎君柏行贿受贿,如今胆大?包天要毒害父亲。按照大?焱律法,当判死刑。”
文国公目光一顿,沉默良久,“那你三弟呢?”
“许是流放。”
屋中?陷入长久的寂静,文国公疲倦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你出去吧,我想先歇一歇。”
黎君竹脚下未动,他看着文国公,忽然轻笑一声,带着嘲弄。
“父亲大?概不知道吧,在今日之前,我还想着留给?三弟一条后路。我想着,黎君柏做的事他或多或少不知道,总归是兄弟一场。可惜……”
黎君竹上前几步,一字一句地道:“父亲知道吗?今日一事,三弟也是知情的。
“他故意不拦着黎君柏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就是您教出来的好儿子。当初素云被绑架一事,您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替黎君柏担下此事。可就是您一次次的纵容,毁了他们。”
诛心最是伤人。
黎君竹以前和文国公争辩,从未用?过这样?的字眼。
文国公惊愕抬头?:“阮氏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回来时我便查清楚此事。您从一开始便察觉到黎君柏心思不正?,他绑架素云,害死花婆婆,看着我们父子因此事争吵。您替他担下绑架一事,当时您又是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不过一个?女子的性命清白而已,还不值得我们兄弟为此反目成仇?”
文国公哑然,他刚想解释,黎君竹摇了摇头?。
“我今日不是来听您解释的,您也无需解释。从一开始,我和您珍视的东西就不同。您在乎家族荣耀,可我在乎的是身边人。”
黎君竹转身离开,他和文国公之间距离越拉越大?。
文国公伸手想要喊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深夜,府衙的人敲响许家的门。
那些人不由?分说地带走许如溶,不到半刻,消息不胫而走。
黎姝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睛,床幔遮住屋内的烛光,里面一片昏暗。
她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水……”
黎姝费力地说出这一个?字,她支着手臂半起身,床幔忽然被人掀开一角。
外面那人伸手扶住她的腰,扶她靠坐起来。
黎姝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不及多思,哑着嗓子道:“还要。”
“来,慢点?喝。”
茶水温热,正?好入口。
黎姝再?次喝尽,才觉得舒服许多。
她把杯子递给?身旁人:“几时了?”
“快要子时了,你睡了一天,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好,我也有些……”
话音一顿,黎姝瞪圆眼睛抬头?看向?身旁的人。
不是银冬,也不是什么小丫鬟。
傅谌正?站在她旁边,见她抬头?,笑了笑,伸手用?银钩勾住两?边的床幔。
黎姝瞪着他,呆呆地看向?他,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在我屋子里?”
“你没醒,我不放心。”
傅谌看向?黎姝左手,那里包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血色。
黎姝有些不自在地藏住左手,“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她当时也是急得无奈,只能想到这种办法。
傅谌沉默地看着她的小动作,他忽然坐下来,握着黎姝的手臂将受伤的左手从被窝里拉出来。
“不必藏,我知道这个?伤口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