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注意到,温润如玉的裴舟眼中,是极度的自信和淡然,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过了一会儿,苏邵才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啧啧啧,你们可是不知道,那罗家搜出了多少宝贝,不说别的,光金子,便放了一整个小院。一打开那木箱,听说差点要闪瞎人的眼,更别说还有别的古玩珍奇,金银珠宝了,有些东西,甚至连国库都没有。”
岑锦华却是冷嗤了一声:“他罗明海倒是胆儿大,竟敢这般贪污,便是死个百八十次也是便宜他了。”眉眼中满是不屑,清冷的眸子仿佛还沾染了一丝怒意。
岑锦邢想的却是另一点:“如今罗家被抄,该杀的杀,该发配的发配,杀鸡儆猴,想来有不少人能安分了。”
裴舟温和地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又是一巡茶过,天空中又飘起了淡淡的雪花。
罗家的财产全进了国库,想来国库也能充盈不少。
新一轮的赈灾款又拨了下去,经此一出,断然无人敢动这些灾银了。年关将至,那些受灾的百姓兴许能过得好些。
裴舟放下手中的茶杯,起了身,走到亭阶处,看着漫天飘舞着的雪花,情不自禁说了句:“又下雪了啊!”
他转过身来,看着几人,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红梅,白雪,清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语气中带了些赞许的慨叹。
岑锦年朝他看去,“表哥家住漠县,西北那边可也下雪?”
裴舟点了点头:“下的,只是西北那边有大漠,每逢寒冬,风沙总是多些,因而倒也不常出门,像这般红梅雪景,却也少见。”
“那表哥今后每年都可以瞧见了!”
裴舟温和地应了一声:“嗯。”
听他提起大漠,岑锦年又来了兴致,一双大大的杏眼满是,“不知表哥可有去过大漠,我同阿姐读诗时,总在想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究竟是何等壮丽宏伟之景,我们甚至想着,如若有机会,定要结伴去一次大漠。”
上一世虽也能通过网络瞧见沙漠,但总没有亲临其境更能直逼人心。
苏邵一听,忙道:“你俩若真去了大漠,可别把我给落下啊!”
岑锦华睨了他一眼:“不过说说罢了,你以为当真去的成?”
苏邵闻言,瞬间耷拉下头,语气有些低落:“这倒也是。”
裴舟往岑锦华瞥了一眼,才同岑锦年说道:“家父家母在世时,对我管教甚严,因而鲜少出远门,倒也没有去过。”语气听着仿佛颇有遗憾。
岑锦年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是这样。”
见裴舟突然提起他父母,岑锦年想着他母亲才去世没多久,怕他伤感,便没好再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裴舟倒是继续说道:“我虽未去过,可也有听旁人提起,大漠虽然壮丽,进去了却是极难走出来,更别论时不时还有风沙发作,环境倒是颇为艰难。”
岑锦年笑了笑:“倒也是。”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了,不一会儿,便大得快要将人眼迷住,同时还夹杂着萧瑟的风声,没多久,整个亭中便被飘飞而进的雪花占据了场地。
如此看来,倒是不再适合品茗赏景了。
过了一会儿,便有下人打着伞往这边而来,待收拾完东西,几人便散了。
裴舟的梅院离得近,不多时便回到了院中。
当他正坐在书房中闭目养神时,高冽拿了一封密信走进来。
裴舟打开瞧了瞧,待信件看完,他的眉眼已经染上了寒意,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
他将淡黄的信纸摆放在书案上,眼睛闭了闭,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椅臂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高冽没敢打扰,便静静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裴舟才掀开眼皮,方才还浸着寒意的眼眸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梁王倒是好手段,罗明海一出事,他便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撇了个干净。”裴舟冷笑一声,随后才看向高冽:“传信给外祖父,便说不用急,十年我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高冽颔了颔首,沉声应下。
裴舟眯了眯眼,看着前方,眼中尽是算计。
本以为事情进展顺利,罗明海被他顺水推舟地拉了下来,那些费劲心力搜集到的罪证就算动不了梁王,至少也能让他躺下这趟浑水。
不曾想他竟然提前听到了点风吹草动,在皇帝要下令彻查前,就派他底下的人将罗明海卖了个干净,还将自己给摘了出来。
傅子遇,那个奉命彻查罗明海的人,竟是梁王的人。
呵,也不算毫无收获。
当年废太子一案,罗明海可没少推波助澜,如今,也算提前报了仇。
他才回京,不急,且一个一个来。
游戏若是结束得太快,总会没意思。
这人哪,还是得慢慢折磨,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