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锦年闻言赶忙答道:“表哥说的哪里话,是我自个儿没走稳才会摔了一跤,又怎能怪你。”
裴舟仍旧含笑看她,只是黑白分明的瞳仁好像染上了一层雾,里头埋了愧疚,看得人十分不忍。
岑锦年不过同他对视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忙将视线移开。
目光落在手中挂着的白色狐裘,连忙转移话题:“多谢表哥的披风,我这便将它还你。”说完便将这狐裘递给了他。
裴舟没接,“这狐裘是新制的,料子也还算不错,表妹若不嫌弃便拿去用着。”
岑锦年下意识便想推辞:“这怎么好意思......”话未说完,不经意间突然对上他温和却略带强势的目光,心中一滞,余下的话她突然间便再说不出口了。
想了想,只得点头收下:“那便多谢表哥了。”
其实这件狐裘,少说两年内她都是穿不上的,因为太大了。可看他方才的样子,想来应当是不想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裴舟没有再说什么,往临窗的方几走去,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抬手倒了两杯热茶,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间尽是风范。
“天冷,过来喝杯热茶吧。”
岑锦年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再顺手将手中的狐裘放到了身后。
而后将她面前那杯热茶拿起,递到嘴边,暖热的茶水流入腹中,驱散了不少寒意。
裴舟也没有说话,只在细细品茗。
过了好一会儿,气氛依旧沉默。
岑锦年寻思着这般沉默对坐有些不自在,正准备开口随意唠嗑两句,裴舟倒是罕见地出声了:“可是觉得冷?”
“还好。”岑锦年笑着应道。
裴舟指了指她的手。
岑锦年:“嗯?”
“你的手......”顿了顿,“在抖。”
岑锦年朝她握着茶杯的手看了过去,确实有些细微的抖动。
方才坐着坐着她便觉得有些冷了,总觉得好像有风从脖子那里钻进来,只是她悄悄往旁边打量一圈,都没见到有通风的地方。
以为是这屋中炭烧得少的缘故,想着等待会她拿完裴舟给的见面礼便回去了,便也懒得再多说些什么,倒没想到裴舟会细心地注意到这点。
如此她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有些。”
裴舟看了她一眼,神色依旧温和。随后起了身,朝她走过来,在她身后停下。
岑锦年有些疑惑,便回头望了过去,只见他正将那扇微微打开的窗给关了起来。
......难怪。
“方才觉得书房有些闷,便将这扇窗给打开了一些。”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方才进来时倒是没有注意到这扇窗是开着的。
将窗关好,裴舟便往书案走了过去,而后又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岑锦年随即跟了上来。
书案上摆了几个木制雕花小箱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案上。
裴舟将所有的箱子打开,边打开边道:“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
岑锦年凑了过去,只见这几个箱子里头分别摆放了笔、墨、砚,每一样看起来都十分之珍贵难得。
岑锦年的双眼顿时放出了亮光,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她扬了扬唇,手指指向这几个箱子,朝裴舟投去探寻的目光,询问她是否可以拿出来瞧瞧。
裴舟当即点了头。
本就是要送她的,又怎会不允许。
既得了首肯,岑锦年也不再拖延,忙走向最靠近她的那一个箱子,里头整齐地摆放了几支笔。
拿起其中一支,笔杆圆称,笔直光滑,笔身上有精致的花纹,简约不失大气,手感极好。
她将手中的这支笔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又往箱子中的另外几支仔细看了一遍,才赞赏地说道:“这些都是上好的湖笔吧!”语气中带了些许雀跃。
裴舟含笑点了点头:“是。”
“紫毫。”她将手中的毛笔翻转了几下。
又看向箱中的,“还有羊毫、狼毫、兼毫。”
岑锦年再次看向站在一旁的裴舟,郑重道谢:“多谢表哥,表哥实属用心了,不过......”她笑了笑,“我还是比较喜欢我手里这支紫毫。”
裴舟将手别到身后,细长的眉眼稍稍向上扬起,语气依旧温和:“那就这支。”顿了顿,又道:“若还喜欢别的,便是全部拿去都可。”
“多谢表哥好意,有这支便好了。”她哪好意思那般贪心,全都拿走。
之后岑锦年又在裴舟这挑了一方徽墨,一方端砚。
至于为什么没有纸,按照裴舟所说,想来她应是不缺宣纸的,便没有备。
事实上她什么都不缺,不过裴舟这般用心地备礼,投她所好,作为收礼的那个人,她自是十分高兴。
许是拿了别人的好处,又因着裴舟一直面含笑意,岑锦年愈发觉得这表哥初初给人的疏离感倒也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还来了兴致同他唠嗑。
闲聊期间目光偶然瞥见书架上挂了一柄长剑,因着她那剑痴阿姐岑锦华的影响,引得她突然瞧见这样一把剑也开始按捺不住,想上前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