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闻言,身形一颤,他闭了闭眼:“若祖母当真想要玦儿这条命,玦儿莫敢不从。”
“那你还不赶紧去死!”
寇氏脸色阴沉,她怒喝道:“谁让你滚进来的,给我滚出去继续跪着,想不通你就给我跪到死。”
有病,老妖婆真当大雪天的冻不死人啊。
宋蓁闻言,撇了撇嘴,转眼就见陆玦一言不发从地上起了身,往外走去。
“够了。”就在陆玦要踏出门口时,陆慎沉声喝止了他。
“老夫人真要断了自己的唯一血脉没必要在本侯面前。”
“本侯就说一句,军营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一无功名,二无过人本事,就只能做个无名小卒,去边关甚至最前线,去战斗,去拼杀……这些随时会发生意外,死了都未必能收回尸体。”
陆慎说到这,冷瞥了寇氏一眼:“老夫人若想让陆玦如此,也不用等年后,本侯现在便可安排。”
“你!”
寇氏脸色铁青,眼里满是阴翳,她今日一大早寻由头罚陆玦,还令人跪到下人来往的院外,就为了趁着今日敬茶,把陆玦进军营一事落实下来。
寇家如今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满朝文臣泰半皆是寇家门生,唯独兵权,南有平南候控制,西有孟家,北边及至东部近二十多万兵马全握在陆慎手里,寇家是一分都没握到,便是京中禁军,皇帝都没让寇家碰到一分。
寇家太迫切需要一个武将了。
如今陆慎拿陆玦白身一事说事,她一不能让太后直接给陆玦安一个武将职位,引起皇帝猜忌,也不可能让陆玦下场去恩考。
她太清楚了,一旦陆玦下场高中,那他的未来,她再也把控不了。
毕竟尚在壮年的皇帝十分乐见寇家碰不到兵.权的。
“好,那就让他去边关!”
“过完年去……”
最终,寇氏咬着牙将这事应了下来,只是她到底不甘心,她又怨恨的看向陆慎:
“果然是山里狼崽子养大的畜生,不知感恩,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昕儿,你这异类早被烧死在京郊,如今却想将她唯一的血脉送去前线送死……也不知她地下有知,会不会不得安宁!”
这话一出,屋内倏然一静,陆慎脸色霎时沉下来,浑身气势凛然,煞意瘆人。
宋蓁也是脸色微变,死老太婆杀人诛心,专挑人痛楚骂,也不怕哪天把人真惹怒后将她砍了。
作为书里女主前世前夫,未来会造反的反派,书里对陆慎是有穿插描述的。
其中最让宋蓁印象深刻且震撼的,是书里宋菱为寻找自己这个即将造反的前世丈夫弱点时,对陆慎具体过往的一段回忆。
陆慎的身世在京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是老靖武侯在唯一嫡子逛花楼与人争执去世后没多久,不顾寇氏的坚决反对带回来的养子。
她记得,府中那位老人说,陆慎被带回府的那年,还不到十岁,一身野性,不会说官话,被惹急了还会发出狼的吼叫声。
寇氏对这个养子十分厌恶,认为他占了自己死去儿子的位置,经常纵容甚至安排的府中下人去欺.辱.磋.磨.他,还将他是山里狼崽子养大,会狼叫的消息传了出去。
没多久,就有好事者听说了这事,特地结伴上门来瞧这个侯府义子,而侯府因为寇氏明目张胆厌恶陆慎的关系,从来就没有人阻拦过。
有一日,一群富家公子也不知是在谁的提议下,将不通言语,不懂世俗的陆慎哄骗到了京郊,当畜生一样逗弄,虐.打。
没有人知道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当侯府嫡长女陆昕听闻此事一路搜寻赶到时,就见一群人围在柴火堆前,高举着火把正喧闹起哄着,叫囔着要烧死那吃生肉、喝生血的野人,其中一个由于太过激动,不慎将火把掉落在了柴火堆上,火势就此蔓.延开……
而陆慎浑身血.淋.淋的被绑在柴火堆叠的十字架上,看着周围肆意蔓延的大火,只能绝望的哑声嘶吼。
等到陆慎被陆昕从大火里捞出来时,人已经哑了嗓子,他浑身的伤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烧伤哪些是虐.伤。
自那以后,陆慎浑身便充满了煞意,见人就咬,就吼,没多久府中下人便被他咬了个遍,寇氏身边的一个嬷嬷还活生生被咬死了。
于是陆慎吃生肉、喝生血的传闻就在京城传扬开了。
出人命后,老靖武侯从军营赶了回来,将陆慎带到了秘密基地去进行.魔.鬼.式的驯化。
这一去,就是五年,等五年后陆慎从驯化地出来,他满头的青丝成了白发,会说官话了,也通谋略,一身煞意仍然惊人,却能勉强收敛一二,就如一把已经开封的利剑,在重新被锻造后终于有了把薄薄的剑.鞘。
宋蓁当时看到那一段描述,都难以想象少年时的陆慎究竟经历了些什么非人折磨,才能完成这么大的蜕变。
如今陆慎成了她的便宜夫君,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再想到他那些经历,她心里不由就多了几分郁涩,对他也有了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