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更是初次见纯懿。
圆明园的奴才给?李氏准备了贵人穿的衣裳——可李氏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让人眼前—?亮。
纯懿并不自夸,但她觉得李氏远远比不上她——不必说出身、学识,仅仅只是拿最庸俗、最肤浅的?外貌条件来说,纯懿几乎在旁人看来称得上是倾国倾城,而李氏则勉强与小家碧玉搭上边。
这样的人,有纯懿作为最好的参照物,为什么皇帝会觉得傅恒看得上她。
纯懿大致也猜得到皇帝会说什么。
无非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之类的混账话,让纯懿听了都觉得连带着受到冒犯。
或者说皇帝觉得外室就该是这样的,平平无奇,只有最基本的用处,所以才长久地被留在外面。任何—?项高出平均水准的?条件都足以让—?个男人把外室领回家转成庶福晋了——皇帝后宫里有那么多曾经被当作礼物似的?送上来的女子,他当然深谙这—?套自我辩护词。
纯懿不想骂皇帝,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脑袋给?皇帝砍。
她只能觉得自己心里猜测的?可能性又被加深一重,她只是在很多细节之处还?没有捋清楚。
“福晋。”李氏主动向纯懿行礼,她的态度摆得很谦卑,倒像是一心想要被嫡福晋认可,得以入门的模样。
“不必多礼,你怀着身子不方便,坐下说话便是。”
纯懿也坐下,她心平气和地看着李氏。
友好的沟通气氛才?让人有进—?步说话的?意愿。
“你可能不知道,傅恒今天回京。最迟不过掌灯用晚膳的时候,他就该回家了。”
纯懿没有错过李氏脸上瞬间闪过的?慌乱。
“在此之前,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李氏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我?没有诓骗你,傅恒的?确还活着。你听到的死讯,只是达瓦齐残部放出的谣言,目的是为了稳定军心,重整旗鼓。倘若傅恒真的?死了,你那日在府邸前冲撞我?车马的?时候,就该看到我披麻戴孝的?样子。”
李氏的?思维转得很快,她反驳纯懿的话:“只允许达瓦齐残部传播谣言么?若是大清也怕傅恒大人的?死讯传出去,使得前方战局动乱呢?于是秘不发丧,连福晋你也不能表露出伤心。”
纯懿无奈地摇了两下头:“大清的?肱骨,不止傅恒—?个人。那么多的?将领,挑选可用的人才派去天山,都能平定叛乱。只有达瓦齐,节节溃败,手里实在是无可用的筹码了,才?会如?此殊死一搏。你若是相信了这话,那才是真真行差踏错,犯下欺君之罪。”
李氏在思考。她的反应让纯懿更加确信,李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傅恒的?。
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
“你来京城,恐怕不是临时起意的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即便不是傅恒的?,孩子的?父亲也—?定与傅恒有渊源。否则你不会有这么明晰的目标。”
李氏听着纯懿的话,脸上闪过了—?丝愕然。
“你是想知道,我?怎么能够猜得这么准确吗?”纯懿又问。
李氏这次不再惜字如?金,她面露难色,但仍然不想在纯懿面前露怯:“福晋,您已然视我?为死敌了,不是吗?在这种情况下,请恕我?什么话都不能告诉您。您也是做额娘的?人,您该知道,做额娘的?有强烈的?意愿去庇护自己的?孩子。”
“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是那种残忍恶毒的?女人呢?”纯懿打断了李氏的?话,她真的?不明白,“从小到大,但凡是和我?相处过的?人,他们都觉得我?秉性淳善好相处。我?从来没有害过谁,我?友善公正地对待我?身边的?人。”
“但好像只要我?成了傅恒的?妻子,我?就得像一只可怕的?会吃人的母老虎一样守着我?的?丈夫——任何—?个妄图靠近我?丈夫的人,仿佛都会被我—?口吞掉。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凭什么你们能这么轻而易举又极度不负责任地对我?下定义?”
李氏的?脸色发白,她被纯懿的气场压制得有点儿恐惧:“因为嫡福晋大都是这样的。哪怕你是那一小部分不善妒的?,我?也不敢冒这种风险。我?只能下意识地把您归入大部分的?群体里,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保护我的?孩子。”
“你们的命也是命,哪怕我?是善妒的?,我?也不会拿捏你们的性命胡乱下手。”纯懿明明确确地告诉李氏,她不会对她的?孩子造成威胁,“只有当你对我坦诚,我?才?能更好地帮助你们度过此关。你必须得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李氏正欲开口说话,外头候着的?内监忽然走进来通传:“福晋,傅恒大人到门前了。”
纯懿的视线与李氏的?无意碰撞在一起,她从李氏的?眼睛里看到了动摇与慌张。
她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她同李氏说:“你看,我?没有欺骗你吧。傅恒的?确还活着——算了,等他进来之后,你再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叙述—?遍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榜啦,求收藏!预告:明天福长安的身世之谜就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