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凉风习习,偶尔会有?一两声蝉的嘶鸣,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明?显。
李景焕头也没抬,看着手中的奏折,淡淡问道:“都处置干净了?”
作为帝王,他行事也不可能总是?光明?正大的,有?些人暗地里有?小动作,明?面上又?杀不得,只得私下处置,他培养了一群暗卫,就?是?负责这些见不到光的事情的。
“是?,奴才幸不辱命。”
黑衣人站在书桌面前,除了说话时几?乎毫无?声息。
李景焕放下笔,看着他。
此人是?暗卫的头领,原本是?一名江湖人士,走的是?刚不可屈、一身正气的路线,起初连下跪都不愿,后来因为一些江湖纠葛,不得不隐姓埋名,为李景焕所救,便一直跟着他了,如今在宫中屈膝叩首,双手沾血,做些见不得光之?事。
李景焕突然有?些感慨,轻轻一叹:“若不在朕手下,你或许还是?在江湖潇洒肆意的侠客。”
黑衣人摇头,坚定道:“皇上是?圣主,奴才在江湖之?中,行侠仗义也不过救的是?一两人的性命,跟着皇上,却?可换得天下苍生之?福,奴才不悔。”
李景焕温和地看了他一眼,有?道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倒是?他想多了。
“好了,下去吧。”
“奴才告退。”
打发走了黑衣人,李景焕又?批阅了奏折许久,清晨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睛,用?冷水草草洗面,上了早朝,回来之?后又?要批改奏折,他上下眼皮渐渐合到了一处,伏在案上睡熟了。
党萧常侍在李景焕身旁,对方整日勤政辛劳,他都看在眼里。见李景焕支撑不住睡着,他实?在不忍唤醒,浴室取了条毯子给李景焕盖上,命外?头的太监宫女噤声,就?守在门口。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湛崇却?突然匆匆而来,“劳烦公公通禀。”
党萧万般不愿,但也知皇上的脾气,适才也是?他召了湛崇将?军来的,若误了事,皇上对他可不会网开一面。无?奈进去,轻声唤道:“皇上,湛崇将?军来了。”
李景焕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让他进来。”
“臣见过皇上。”
李景焕点点头:“免礼平身。”
“谢皇上,臣有?本上奏。”
李景焕接过党萧递来的折子,大致浏览了一下,微微一笑,从案头一沓折子里头翻出一张扔给湛崇。
湛崇双手展开一看,竟是?御史弹劾他的奏折,用?词异常激烈,甚至斥他为国贼,当诛九族。
湛崇面无?惧色,淡然地将?折子合起。这些年?李景焕一直派他做得罪人的事,还有?一些关于改革的出格的提议,也都是?李景焕暗示他家先?提出的,有?这么多人恨他,他一点也不意外?。
李景焕似笑非笑地道:“这不过只是?九牛一毛,这几?个月弹劾你的折子可是?都堆满了御案,甚至还有?人说你欲意谋反,动摇我大夏的根基……”
湛崇垂首不语。
说实?话,这些年?他是?越来越看不清这位皇上了。今日之?举,他也猜不出是?警告还是?昭示信任,他相信李景焕改革之?志绝不会这般轻易动摇,但是?这些年?对方对自己的打压也是?毫不掩饰……
“臣无?可辩白,不过清者自清,虽有?三人成虎,也逃不过皇上明?察秋毫。”
李景焕换了个柔和的表情,声音带了丝安抚的意味:“那个折子,你便带回去吧。这几?月因朕命你连上几?折,戳着了一些个小人的痛处,他们不敢怨朕,便弹劾于你,委屈你了。”
看来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啊!
“此乃臣分内之?事,怎敢妄谈辛苦,承蒙皇上不弃,愿意重用?臣,臣不胜感激。”
话锋一转,他的表情更加诚恳,“臣作为皇上的伴读,与皇上一同读的圣贤书,有?感于书中先?贤之?宏愿,虽无?才无?德,亦愿竭尽全力,无?愧于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湛崇也算是?有?远见和眼界了,李景焕默默看了他片刻,忽然换了个话题,“如今却?见不到你身着盔甲的样子了。”
湛崇一怔,抬头看他。
“罢了,”李景焕也不过是?有?些感慨,“不过一时感怀,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
李景焕将?案上弹劾湛崇的折子都扫到一旁,继续批阅其他奏折。
湛崇此时虽说看着无?害,但终究是?个隐患,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不过如今他还有?事情要对方做,暂时还不想动他,所以先?留着,找人紧盯着他,一旦有?什么动向,立刻斩杀。
“党萧,祭祀的事情怎么样了?”